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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職業生涯,而是一輩子。
而且現在他該如何面對諾重。
岳其央越想越恐懼,渾身顫抖著與諾重直直對視。
還是諾重先別開了視線, 接過他手裡的隊服,看到露在正上方的NG隊標時,猝不及防就那麼笑出了聲。
果然。
一環套一環的。
還沒夠。
他的隊長本就長相驚艷,輕透的嘴唇勾起弧度,微挑的眼尾彎成月牙,昏黃的燈光從他身後打下來,朦朧光影中那個笑容更加衝擊視覺。
岳其央怔怔地看著他,連NG拿下春夏季賽冠軍時他都是面無表情,至多只會揚一揚唇角,現在卻無緣無故笑得真實,眼瞼微斂,喉嚨里傳出細碎的笑聲,連帶呼吸也一顫一顫的。
收尾的是一個自嘲的笑容,諾重很快恢復了平靜,「嗯」了一聲。
這個音節沒有任何語調,但岳其央也聽不出怒意與責怪在裡頭。
「違約金不用付了,你走吧。」
諾重平淡地說完這句話後就伸手整了整岳其央這種網癮少年從來不會在意的翻起的領子,轉身走進了健身房,再沒回過頭。
岳其央不可置信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甚至有一種衝動要喊出自己內心的憋屈和痛苦,嘴唇顫抖著,卻在最後一刻被現實和理智拉了回來,低下頭,轉身飛速跑開了。
他的全部家當都在背後的包里,本來也不是諾重江音那種恨不得把整個家都搬來基地的性格,快走到走廊盡頭時又經過了自己的房間,那個門牌還是諾重親手寫上去的「我們的小孩——Young」。
因為他年齡最小,入隊也最晚。
諾重寫門牌時給每個人的ID前面都加了個我們的xx,江音是「我們的美女」,唐楷銳是「我們的天使」,余夢是「我們的男神」,齊晗是「我們的Q」,而他自己的難得沒有作妖,寫的是「你們的隊長」。
岳其央突然就感覺眼睛像進了沙子一般酸酸的,他在永遠也不會再進去的門前又站了一會兒,袖子擦了把眼淚,回頭小心翼翼看看,沒人,然後做賊般迅速伸手,把那個門牌拿下,使勁塞進包里,然後繼續往下跑。
走出NG基地的那一刻他腳步頓了頓,卻沒敢再回頭。
他要是回頭,一定就會看見,從NG窗里散發的微弱燈光中,他的隊長就穿著單薄的隊服站在陽台上一動不動,冰冷的晚風吹得他袖口獵獵作響,那雙總是引得無數迷妹尖叫的桃花眼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長長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眼底不知是什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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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晗自己一個人先打了個車回到基地,邊想怎麼安慰諾重表明立場邊溜達上三樓,經過健身房時被裡面傳來的一陣冷風呼得吹一個激靈,心道保潔今天忘了關窗戶還是誰用完沒關,蹙眉望過去時整個人一怔。
是諾重。
那瘦削挺拔的背影立在陽台上,輪廓被夜色渲染,遠處是無邊的燈火閃耀,就襯得眼前這個人影兒有那麼一點孤寂。
他突然心臟一疼。
「哥,」他喊了聲。
諾重沒反應。
「哥。」
諾重還是沒反應。
齊晗一驚,心道隊長不會又犯病了吧,這次不但耳朵給聾了,還他媽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大步走進去,剛經過跑步機時,諾重終於有了反應,慢吞吞轉過身。
兩人猝不及防地對視上了,隔著幾米的距離遙遙相望。
齊晗突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
和大年三十那晚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兩個人的位置調換了一下。
連心境也調換了一下。
他這次沒猶豫,在諾重抬腳要走進來時,突然就對著他張開了雙臂。
陽台邊的晚風冷得刺骨,齊晗卻覺得自己手心都要溢出汗來,胳膊也有些僵直。
諾重的腳步驟然頓住了。
齊晗又覺得自己雙臂張開的角度是不是太大,對比諾重那小身板會不會讓他領悟不到自己是想抱他,於是略帶僵硬地縮近了一點。
諾重抿了抿唇,眼底突然有微光開始涌動,他慢慢走了過來,融進了齊晗的懷抱。
諾重那冰天雪地里淬鍊了不知道多久的身體已經開始外放寒氣了,肌膚緊緊相觸,齊晗差點打了個冷顫。
跟冰塊似的。
哪裡是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也不換個衣服,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齊晗很是不滿,悶悶道:「哥你怎麼在外面?」
諾重腦袋抵著齊晗肩頭,後知後覺「啊」了一聲:「我......我跑累了吹吹風。」
他笑了笑。
吹幾把風。
鬼信這個藉口。
齊晗低頭,看著諾重安靜的側顏,還是沒有揭穿他:「那隊長吹夠了嗎?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諾重半晌沒說話,微弱的呼吸聲就打在齊晗耳側。
片刻後他輕笑一聲,「是啊,這天還挺冷的,快回去休息吧。」
他抬起頭向後移了半步,然而還沒有退出齊晗的懷抱就被男生固執且生硬地摁了回去。
健身房暖氣挺足,又有男孩子的體溫傳遞,諾重不一會兒就感覺自己凍僵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
兩人相觸肌膚的溫度越來越灼熱,腦子一抽把諾重拽回自己懷抱的齊晗後悔的要死。
他的雙臂越來越僵硬,渾身的肌肉繃得比打世界賽還緊,胳膊貼著諾重的後背,手不知道往哪兒擱,也不敢重新放在諾重背上,索性彆扭地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