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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田導皺眉:「不行!」
沈望予沒說什麼,只是鬆開了小孩,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然後沖他笑了笑,去田導那邊聽說教了。
「你這演的就是蕭玉寒,不是隕玉。」田導拍了拍劇本:「你沒看到劇本寫了什麼嗎?小孩雖然覺得面前的人溫柔,但卻也感覺到了一絲的陰冷。你的陰冷呢?」
沈望予老老實實點頭:「我知道了。」
然而他這一聲知道了,並沒有給接下來的拍攝進度帶來什麼改善,一連卡了六七條,田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讓他先在旁邊想想,然後去拍別的戲。
沈望予的演技的確很高超,這半個月下來,大家都認同了。
但隕玉這個角色也的確很難琢磨。
他喜怒無常,情緒不定,沈望予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很難去把控他的情緒。
他可以理解隕玉為什麼要故意扮作蕭玉寒,但他沒有辦法去感同身受。
甚至從一開始,沈望予演繹出來的隕玉都只是一個片面的隕玉。
沒有說不好,在特定的劇情下,簡單的只有著單一情緒的隕玉的確更適合劇情。
可這半個月來,田導和聞聲都心知肚明,沈望予找到了蕭玉寒,但沒有找到隕玉。
田導看著坐在小矮凳上看現場的沈望予,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擔憂。
不是憂心進程,他怕沈望予入戲。
蕭玉寒這種角色,沈望予拍過寧遠,故而出戲會順利很多,加上沈望予自己本身也有這種特性,影響不會很大。
可是隕玉……
他們都是親眼見識過沈望予在拍完一條隕玉暴虐殘忍的宣布屠村後,下來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對。
田導看著手裡的劇本,想想後面還有一幕是蕭玉寒被毀了道心後整個人都頹廢了,然後隕玉也收了手,沒再鬧,原著中對隕玉這邊沒有太多的描寫,但劇本里卻是明明確確的寫了隕玉表面上大開宴會慶祝,實際上借酒消愁。
這裡也會有一個隕玉自己的心理鬥爭。
複雜的情緒讓他在這裡明白了他對弟弟其實不僅僅只有恨。
田導嘆了口氣。
他以前覺得沈望予強大而又自信,劇中的角色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一個角色。
但現在看來……
中午吃午飯時,田導不得不求助一下自己的老友們。
老友們也沒辦法,你不可能改劇本,也不可能換演員,只能把這兩幕分遠點拍攝,這樣才能降低對演員的影響。
於是田導乾脆把這兩幕隔開,中間相隔了兩個月。
他準備去通知沈望予,卻不想沈望予看見他後匆匆放下才扒了幾口的盒飯:「田導,我好像找到感覺了。」
沈望予的眼睛沒有一如既往的笑意和光亮,看得田導眼皮子跳了跳:「那開始吧。」
沈望予點頭,深吸了口氣,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剛才在外頭坐了這麼久,他想了很多很多,正是因為想了這麼多,他才隱隱約約的找到了隕玉。
沈望予說可以了,那就真的是可以了。
穿著白袍的男人輕輕將小孩扶起,他微微一笑,眼裡是說不出的溫柔:「可有受傷?」
他的動作輕緩,柔的根本不像是正常人會有的情緒和動作:「小心些。」
小孩怔怔的看著他,男人便從手上褪下一串珠鏈放到他手裡:「日後還是不要這般做了。」
小孩緊緊的抓著那串原本屬於蕭玉寒白玉珠鏈,男人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你拿去典當了換些銀錢買些好吃的罷。」
他說這話時聲音輕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隱在黑暗裡的眸子溫柔卻又深沉,像是帶了寒霜的朧月。
在那模糊看似和煦的光線袈裟下,隱藏的是骨子裡的冷和惡。
一眼就叫人淪陷。
深深的被吸入漩渦,明明說不出陰冷在背上攀爬,卻被忽視的徹底。
「咔!」
田導從屏幕中抬頭:「完美!」
沈望予沖田導笑了笑。
田導一怔,旋即他就聽聞聲在那邊喊:
「魚魚!先過來把飯吃了!」
沈望予的視線又落到了聞聲那邊,他無奈的笑了下,隨後看向田導。
田導回過神來,看著沈望予眼裡的笑意和一如既往的自信的那道光芒,心道自己也是過度擔心到魔怔了:「去吧。」
之後的拍攝都很順利,沈望予也的確找到了感覺,隕玉的情緒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甚至田導還推翻了之前拍的幾條重拍現在的隕玉。
這天沈望予終於不用拍夜戲了,晚上酒店收工回酒店。
他洗了個澡洗了個頭後,給邵原發了個消息,邵原的視頻邀請就發了過來。
沈望予笑開了眼,忙摁了接聽。
邵原那邊還是晴空萬里,他這邊卻已經是漆黑一片。
「邵總。」
沈望予甩了甩頭,發梢上的水珠落在被褥上。
邵原淡淡的應了一聲:「沒吹頭?」
「沒呢。」沈望予隨手抓過一塊毛巾邊擦邊道:「不想吹,懶。」
邵原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臉微微皺眉:「沒有按時吃飯?」
「吃了的。」沈望予嘆了口氣:「但這事就像你工作一樣啊,我吃了多少,就要雙倍消耗。」
他笑著看屏幕里的邵原:「心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