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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灼找到陸凜先前裹著他的那張毯子,仔仔細細的把他包裹好,拿出手機點外賣。
他在相熟的店鋪那叫了薑絲魚片粥,還有兩三份好消化又簡單的小點心。
陸凜靠在沙發的厚厚枕頭上垂眸看他,額頭的滾燙溫度終於是退了下來了。
「你等等我,」裴灼趁著外賣還沒有來,牽著阿毛道:「我帶它出去溜下,馬上回來。」
陸凜凝視著他,忽然道:「裴灼。」
「我在的?」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和我以前好像。」
就好像突然角色調轉了一樣。
裴灼兩三步走過去,很響的親了一口他的額頭:「這叫夫妻相,好事。」
等瑣碎的事情忙完,他們一同喝完熱粥,裴灼把他帶回床上換睡衣,用熱毛巾細細擦他的身體。
「這兩天先不要洗澡,再著涼更麻煩。」
陸凜小聲道:「會不會不好聞。」
裴灼想了想,把自己的睡衣裹在他身上:「這樣你就聞不到藥味了。」
陸凜想解釋,偏偏喉嚨還腫著,好聲好氣地跟他說:「我怕傳染你,要不今天分房睡吧。」
「如果是我感冒發燒,你捨得分麼?」裴灼被子一蓋,懶洋洋道:「我身體很好的,不用迷信這種事情。」
……這哪裡是什麼迷信。
陸凜不說話了。
他因為生病的緣故,不僅喉嚨腫著,連四肢都酸疼到抬不起來。
連著兩三年沒生過病,偶爾來這麼一次就跟疾風驟雨似的,像是要把以前欠的全都還回去。
他靜靜躺了一會兒,忽然裹緊了被子,把裴灼卷到了懷裡。
他把裴灼抱得很緊,就好像是野獸叼著心愛的所有物,想把對方藏進洞穴里鎖起來。
裴灼轉了個身,蜷縮在溫暖狹小的空間裡,心甘情願地被他困住。
「喜歡麼?」
「喜歡。」男人吻他的發:「晚安。」
好在兩三天一過,病走的乾乾淨淨,沒有繼續糾纏。
病一走,秋雨也停了。
裴灼努力把自己有點像老媽子的一面收回去,還是時不時伸手碰他的額頭脖頸測試體溫。
「我挺好的,裴老師。」陸長官在辦公室里平直道:「你再這麼碰,我要懷疑你暗戀我了。」
小黃老師在旁邊差點被菊花茶嗆著:「老陸還會跟人開玩笑呢?」
「是吧?」裴灼抽回手道:「估計是我教的。」
十一月一到,秋天就跟翻頁似的迅速入冬,乾冷的風刺得人很不舒服。
裴灼不光床頭櫃擺了排補水的瓶瓶罐罐,辦公室里也放了兩支護手霜。
其他老師本來取笑過,但裴灼用的坦坦蕩蕩偶爾送他們一支,老趙也跟著開始偷偷塗了。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用完上課時寫粉筆字都沒那麼凍。
辦公室的氛圍一直很好,壓力和焦慮感主要集中在學生身上。
學生們的高三是一輩子的事,十二年讀下來就為了這一次,考不好就是考不好,要獨自去承受和面對這些後果。
但是在老師的視角里,每個人的成績最終都會如同溪流般匯成一個四平八穩的平均分。
他們大部分人三年陪學生走一次,少部分是每年都陪,只能算是共同度過更為忙碌的一整年。
偶爾也會互相開開玩笑,八卦些班裡的小事。
「二班那個學霸,好像上課在織圍巾呢?」
「啊?真的假的?」韓老師跟著猜測道:「是不是給那個理科第一織的啊,他們兩我總覺得有點眉來眼去的。」
「這兩孩子高一就開始談戀愛了吧?」張姐插嘴道:「我有回去小賣部還碰見他們了,剛好湊一塊在講題目。」
「不是,你們重點錯了,這小姑娘在上課織圍巾?」趙老師第四次給自己塗護手霜,揉手背手指的動作已經頗為熟練:「誰的課啊,你們上課不管?」
「小霍老師的課吧?」韓老師說了一半,又回過神來打斷道:「什么小姑娘,二班那學霸是個男孩子!」
「理科第一呢?」趙老師震驚道:「也是男孩子?」
「是女生,長得很好看。」裴灼笑道:「趙老師沒想到吧?」
「這年頭男孩子還給女生織圍巾呢?」
「你再往後說就得算偏見了啊,」小黃插了句嘴:「男的做飯帶孩子都行,織個圍巾怎麼了?」
趙老師漲紅臉辯解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上課織圍巾,這事不太好。」
大家笑成一片,繼續逗他玩。
這時門口響了兩聲,還是裴灼聽見了:「請進?」
一個女孩有些畏懼的探頭進來,手裡捧著成績單和書冊。
「裴老師好……陸老師好。」
是一班的錢北北。
「進來進來,外面冷。」張姐招呼道:「什麼事兒啊?」
女孩拘謹地和其他老師打招呼,站到了陸凜和裴灼的身邊。
陸凜大半摞作業沒改完,簡單道:「有事直接說。」
「老師……」女孩兩個字拖了很長,像是沒有勇氣。
「我想考北大。」
陸凜停下筆,辦公室里也安靜下來。
「目標很不錯,你數學和語文成績很穩定,就是英語……」他接過錢北北手中的成績單,把最近幾個月的考試都看了一遍:「偏科問題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