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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凜起身走了過去,站在了剛才他久立的講台前,不自覺地聞了一下。
似有若無,淺淺淡淡。
語文課上完,趙老師拎著三角尺進來準備上課。
老趙個子很矮,恐怕連一米六都不夠,是個很風趣的中年人。
他一進來,好些學生就湊過來跟他說笑話,陸凜在講台旁和班長說了幾句話,轉身準備離開。
「對哦,你們感覺裴老師怎麼樣?」趙老師大大方方的問道:「他人挺好的哈。」
「裴老師就是我男神!」數學課代表一臉夢幻。
「對——男神男神!」
「呵,」趙老師摸了摸光頭,扭頭笑著看了眼陸凜:「你們以前男神不都是陸長官?」
陸凜冷著臉沒說話。
好幾個學生慫了,強行改口圓場,還有幾個繼續堅持己見:「裴老師他能脫口朗誦莎士比亞——而且笑起來特別好看!」
趙老師笑著給陸凜留面子:「沒事,反正是我老趙墊底。」
「趙哥我是你死忠粉!」
「趙哥下回考試簡單點成不成!」
……還是作業布置的太少了。
陸凜跟老趙點了個頭,轉身走了出去。
在見到裴老師之前,他很少,也可以說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男老師。
不陰柔,不嬌氣,獨活了一份從容和隨性,給自己和他人都留了充足的空間。
陸凜在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不自覺地又開始想和他有關的事情。
他在很長時間裡,只覺得香水是獨屬女性的東西。
濃烈,侵略性強,有時候開會時坐久了,會被熏得腦袋發脹。
但裴老師的存在,就和他身側的香氣一樣。
淺淡從容,似有若無。
讓人覺得很舒服。
裴灼中午帶霍鹿出去吃了個飯,挑的是附近的小日料館。
霍鹿算是這一屆最年輕的班主任,性子活潑跳脫,但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
她先關心了下他在一班裡融入的怎麼樣,有沒有碰著什麼麻煩,又問了問最近過得是否還好,老爸老媽都很想他。
等一圈話都回來,才繞到八卦上頭。
「你……這兩天跟陸長官處的怎麼樣啊。」
裴灼掃了一眼包間緊閉的門,慢條斯理地嘗著唐揚雞塊:「沒怎麼處。」
沒有私下聯繫,沒有閒散交流,也就是下午分零食的時候,也會順手給他一塊。
「啊?」霍鹿一臉失望:「哥,你之前咋跟我說的。」
「急什麼。」裴灼看了一眼窗外陰沉的雲,給她又續了一杯清酒。
「第一次接觸,要讓他先主動。」
他查過了會議表和晚自習表,老天給的契機也剛剛好。
正到了下班的時候,外頭的小雨就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辦公室公用的傘被借走了好幾把,最後一把摺疊傘孤零零的豎在牆角里。
小黃也沒帶傘,一想到還要回家做飯,心裡有點急。
「裴老師,」他試探著問道:「您帶傘了麼?」
裴灼揚眸一笑:「您拿吧,我有的。」
「成,那您走的時候關好門。」
「嗯。」
他看了一眼表,又等了六分鐘。
語文組的會差不多開完了。
他拿起包走下了樓,抬頭側望,剛好看見陸老師推門走了出來。
裴灼垂了眸子,抱著包緩步走進了雨里。
雨不算大,但走進去沒一會兒,就可以淋濕頭髮。
陸凜原本打算上樓找年級組長說件事,一低頭見裴灼站在雨里,轉身就去辦公室里把傘找了出來。
……怎麼也是新來的老師,總該照顧一下。
「裴老師,」他兩三步就追上了他,又喚了一聲:「到傘下來。」
裴灼腳步一頓,柔軟的碎發垂落下來,還在滴答的落著水。
陸凜原本想的是把傘借給他,自己回去找組長談教改的事。
他腳步一定,看見了裴灼臉頰和睫毛上掛著的水珠,鬼使神差的又改了口。
「裴老師住在哪裡?」陸凜往前走了一步,只當自己順路回家:「我送你回去。」
「錦緣路。」裴灼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忘了帶傘。」
開車過去只需要五分鐘,很近。
陸凜嗯了一聲,舉著傘帶他往停車場走。
單人傘並不算大,陸凜看見他已經被淋濕了大半,把傘又往他的方向偏了一些。
手背便離裴灼的耳側更近了一寸。
裴灼被淋的有些冷,耳朵尖都是紅的。
好在車停的位置很近。
一進車裡,上下暖氣涌流而出,外頭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
淋漓的雨絲落在擋風玻璃和車窗上,猶如碎珠垂簾散落。
裴灼窩在副駕駛上,接過陸凜遞來的紙巾,把額側指尖的水珠一點點擦乾淨。
陸凜隨手打著方向盤倒車變道,載著他駛入涌動的車流。
他很少開車載人,一時也無話可說,便開了車載廣播。
低沉溫柔的女聲在唱著英文歌,在雨天聽著有些暖。
男人開車的時候總是很性感。
掌控,駕馭,有力量感。
換擋,打方向盤,甚至是抬頭望著紅綠燈的樣子,好像都能平添幾分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