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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卷子,薛白伸了個懶腰,「這些,都我姐前幾天發給我的,那些北京高校自招的模擬題。」
「我姐,薛柔,我之前給你提過。」薛白介紹道,「北大醫學系高材生,她每次去學校前都這樣。」
薛白抹了一把臉,挺直腰背,端得一身冷酷無情:「祝你考上北大。」
黑完自家姐姐,薛白整個人往床上一蹦,問道:「看電影嗎?」
顧揚「嗯」了聲,搬了條凳子坐在床邊。
「來這,靠著,坐久了腰都酸的。」
說著,也不管顧揚怎麼回答,把他一起拉到床上。
床鋪很乾淨,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薛白將枕頭橫立起來,兩個人一起靠在軟枕上。
「這個片子怎麼樣?今天才上的APP,之前上院線時被罵得特別慘,我想看看有多爛。」
薛白這心理夠叛逆,顧揚順著他,「嗯」了聲,主動用手捧住手機。
這部片子的確爛,肉眼可見的爛,開篇一個像模像樣的電影標題,後續全靠扯,根本沒有任何值得看下去的意義。
薛白的眼皮有點沉。
一輪複習開始後,全體高二考生提前進入高考備戰狀態,談到學習,出現頻率最多的就是兩個詞——複習,高考。
還沒踏上戰場,就已經感受到無數火炮在耳邊紛飛,每個人身上都擔上了更沉重的擔子,包括薛白,包括顧揚。
廖喜開班會的時候總說:「現在提前讓你們感受一下高三的氛圍,到時候更容易適應。」
於是乎,刷題,考試,在現階段就已經成了日常。
電影的主角還在念冗長且沒有意義的台詞,女主在坦克大戰一般的特效里光榮犧牲。眼皮愈發沉重,連薛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最後自己竟然直接靠在顧揚的肩膀上睡著了。
醒來時,電影已經放完,手機掉到了床上,屏幕上正在播放片尾曲。
顧揚也睡著了。
靠著他,偏著腦袋。
顧揚也累了,眼底下熬出了一圈淡淡的烏青。
薛白離顧揚最近,看得最清楚,就算學校強行熄燈了,空中長廊另外一邊的寢室里還會再亮起一盞檯燈,放在桌旁。
顧揚還在刷題,朦朦朧朧的燈光透過窗簾印出了點來,直到深夜。
過了一會,顧揚也醒了,目光交織,他們對視了幾眼,兩個人一起笑了。
薛白吐槽道:「這電影也太無聊了。」
「是。」顧揚說,「有點尷尬。」
「男主那告白真太土了,還沒我說的好。」
「髮型也是。」
兩個人又笑了起來。
笑夠了,顧揚準備回宿舍,薛白卻拉住他,說:「熄燈了,別回去了唄,題剛剛還沒刷夠啊?」
時間早就過了十一點,宿舍區所有燈光都已經熄滅,走廊外面一片漆黑。
「不是。」顧揚說。
「那你留下,我這還有好幾套其他省份的,明天再一起刷。」薛白抬眸,凝視顧揚,一笑,「一起睡吧,小哥哥。」
再一轉頭,薛白已經窩進被窩裡,擠到最牆邊,給顧揚留了一個位置。
顧揚無奈的嘆了口氣,躺了進去。
薛白摁滅寢室的燈,點上一盞小檯燈,夾在床頭,側身躺好,輕輕柔柔的抱住了顧揚。
床鋪不大,兩個大男生躺著略微有些擁擠,寂靜的夜裡,連呼吸,連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還有身上的味道,獨屬於薛白的,那股子陽光的氣息。
「晚安。」薛白說。
「嗯。」顧揚親了親薛白的額頭,說,「晚安。」
夜裡,滿天星輝同月光傾灑窗沿,四下盡沐溫柔。
*
第二天醒來時,顧揚已經走了,不知道是因為顧揚動作輕,還是最近一段時間熬得實在太累,薛白竟是沒聽到一點動靜,安安穩穩的睡到自然醒。
微信有一條未讀消息,是顧揚發過來的一段小視頻。
視頻是在公交車上拍的,一開始有點晃,沿路的樹上開滿了雪白的花,晨風一吹,小巧的花瓣像下雪一般紛紛落下。
每周六,顧揚都會到江初那兒一趟,顧揚會拍一小段路上的景象發給薛白,有時薛白早晨偷懶睡個懶覺,顧揚還會再幫他點一頓早餐外賣。
外賣沒一會就到了,薛白賴了會床,洗漱好,給顧揚發了個視頻電話。
顧揚很快就接了,戴著耳機,陽光打在他的側臉,對著鏡頭微微一笑。
「早啊,小哥哥。」薛白說。
「早。」顧揚說。
早餐很豐盛,薛白把手機架著,一樣樣打開擺在攝像頭前。
燒麥,奶黃包,流沙包,糯米雞,茶葉蛋,和一杯冒著熱氣的豆漿。
薛白拆開糯米雞的葉子,咬了一口,問道:「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什麼?」
「養豬流。」薛白說,「把我餵胖了,校草這名頭就你一人戴了。」
薛白又咬了一口:「可以啊,這想法挺悶騷啊,小哥哥。」
「就可惜,我吃不胖。」
顧揚低低的笑了一聲。
笑聲透過耳機傳來,仿佛在耳畔廝磨一般。
拉扯了幾句,掛了電話,顧揚又發了一段小視頻過來。
近一點是農田,苗子還是綠的,遠些是房屋,零零散散,高矮錯落,再遠些便是一片遠山,金色暖陽挾裹雲霧輕拂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