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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揚應了聲:「嗯。」
薛白又說:「你今晚吃了哪家外賣啊,好吃嗎?我明天也點唄?」
顧揚:「嗯。」
薛白:「聽說明天氣溫會降低很多,可能又會下雪,多穿點衣服啊,同桌。」
顧揚:「嗯。」
兩人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薛白閒扯的方式很特別,東一拉,西一扯,毫無關聯,非常跳躍,聊天內容也異常和諧,薛白負責扯淡,顧揚負責「嗯」。
連前桌都看不下去了,悄悄發消息給薛白,說:薛哥,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是挺厲害的。
薛白不解:不是自言自語啊?我同桌有回我啊?
「……」前桌給自己的同桌傳紙條說,「完了,又陷進去一個。」
回完,薛白悄悄的瞄了同桌一眼。
顧揚沒有什麼表情,特別專注的在寫什麼東西,他的字很漂亮,手也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且骨節分明,手背上還有幾條微微隆起的青筋,青青淡淡的印在手上,並不突兀,倒顯得十分有力。
這個人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無可挑剔。
大帥比。
大帥比的睫毛很長,鼻樑高挺。
薛白沒忍住,多盯了一會。
這位大帥比的頭髮不知怎麼的向反方向翹了一縷,薛白壓下心中想要把那縷頭髮摁下來的想法,問道:「你是不是學過鋼琴?」
顧揚繼續做自己的事,抽空回道:「沒有。」
薛白又問:「吉他,小提琴?」
顧揚:「沒有。」
薛白孜孜不倦的問:「那其他樂器呢?管風琴?大提琴?薩克斯?二胡?」
「……嗩吶?」
煩死了。
閒扯了那麼久,這會又跟樂器槓上了,顧揚放下筆,抬眸,望向薛白:「你到底要說什麼?」
顧揚的語氣淡淡的,神情看起來卻有些慍怒,眼尾微微下沉。
「沒什麼。」薛白收回神來,繼續刷題。
沒過幾秒,薛白就做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沒忍住的就伸出了手,在顧揚翹起來的那縷頭髮上輕輕摁下去,順勢淺插入他的頭髮中,順了順。
這次,顧揚的反應極大。
身體猛的震了一下,瞬間警惕,幾乎是反射性的退了幾步,反手握住薛白的手腕,死死捏著,磨牙警告道:「別碰我。」
薛白知道這次是自己僭越,誠懇的說:「抱歉啊,我……」
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前面汪洋洋尖叫了一聲。
汪洋洋坐在第一組,靠近電燈開關的那邊,有隻蟲子突然趴在了開關。
班裡的女生都怕蟲子,汪洋洋尤其怕。
立馬就有男孩子衝上去解決了這隻蟲子,之後找汪洋洋要了一張紙巾,擦掉殘留在開關上的蟲子的液體。
可能是手稍微用了點力,不小心碰到了開關,教室的里燈一下子滅了,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在燈光暗下去前的那一刻,薛白看到了,顧揚的表情驟變。
是那種很驚懼,很恐慌的神情。
薛白明顯感覺到顧揚的五指猛的縮了一下,指尖有些顫抖,非常用力的在掐他,手腕很痛。
但燈已經黑了,他看不清楚,沒過兩秒,燈又被開了起來,再一看,顧揚的表情已經恢復無虞,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那一瞬間看見的害怕和迷惘只是薛白的錯覺。
「你……沒事吧?」薛白指了指被擒住的手腕,不確定的問道。
顧揚緊緊的握著他,指尖有些發白。
「嘁。」顧揚甩開薛白的手,沒回答。
薛白垂眸,手腕被捏得發紅,留下了幾道淡淡的指印,甚至還有指甲嵌進去的痕跡。
剛才那一下,顧揚是下了狠手的,但又不像是要威脅示威,反而像是在危急時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般,不肯鬆手,也不敢鬆手。
薛白幾乎是確定了他絕對沒有看錯。
那這特麼……肯定有事啊!
第五章
薛白沒再繼續問,他和顧揚那點動靜被教室突如其來的一明一暗給掩蓋了過去,沒人注意到最後一排突然變得火星味的氣氛。
晚自習薛白沒有再打擾顧揚,兩個人各干各的事情。
期間偶爾有老師過來巡邏,林峰也抽空來了一趟,見大家太無聊,又布置了兩道題,投在投影屏幕上。這兩題初看不算太難,但是融合了高一高二學過的所有東西,解起來特別麻煩,特耐.操。
沈奇正平時成績算不錯了,琢磨了半節課,沒找著一點頭緒,實在做不出來,拿了草稿本就到了後排求救:「薛哥,薛哥教我一下。」
沈奇正為了解題想了好幾種辦法,最極端的是直接把圖完完整整的畫在了紙上,用量角器把角度量出來,套進去算。
薛白看見這一幅精密又極端的圖,撲哧笑出聲來,在上面取了兩個點,連起來畫了一條輔助線,又補了兩條公式:「根據這個展開就好了,左右兩邊記得約分,這是後面點的內容,你可以翻書看一下,大概在六十多頁這樣。」
「這題還有種解法比較麻煩,就是找到這幾個數據,然後求導。計算量太大,不太建議。」
薛白講題很有一套,不全講,就點個大致思路,話多了還能給延伸到別的地方去,沈奇正聽完恍然大悟,誇了句「薛哥牛逼」,趁著腦子裡印象還在,火急火燎的沖回去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