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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凌指了一道題目。
薛白瞟了一眼:「這題太難,你可以直接跳過。」
「這題呢?」
「也跳。」
「……」張凌一連指了四五道題目,薛白都只回答他兩個字:「跳過。」
張凌欲哭無淚:「你也要放棄我了嗎,薛哥?!」
薛白又含了顆糖,將張凌拿上來的幾份試卷通篇看了一遍,圈出來幾道題,說:「這幾題你先做做看,你們也過來一起看一下,難度適中,你們來感受一下出題老師的意圖。」
張凌看完題目,咽下口水,艱難道:「他想為難我。」
一群人圍著張凌的卷子感受題目,薛白繼續點開瀏覽器,張凌好奇,偏頭看了眼,愣住了。
薛白在搜心靈雞湯?!
「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被打敗的,你盡可以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注1]
「暴風雨將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樹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宮殿也將要動搖! 」[注2]
「當現實折過來嚴絲合縫地貼在我們長期的夢想上時,它蓋住了夢想,與它混為一體,如同兩個同樣的圖形重疊起來合而為一一樣。」[注3]
薛白一條條複製下來,點擊發送。
張凌多嘴問了句:「薛哥,你發給誰呢?」
薛白說:「發給我同桌,你見過他沒?就跑操的時候在我旁邊那個,特別帥。」
張凌「哦」了一聲,又多嘴問了句:「有點印象,現在帥哥都這麼有個性,喜歡這些?」
薛白說:「不知道,他前兩天發了條雞湯,估計是喜歡吧。像我,我就沒什麼感覺,我就喜歡逗他。」
「……」
問尼瑪問!
張凌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薛白收好手機開始講題,幾句話點明思路,講得幾人恍然大悟,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張凌本學期頭一次做出題目,一把抱住薛白,感動得痛哭流涕:「薛哥,我覺得我有書讀了!」
「我操,旁邊哭去。」鼻涕眼淚被抹了一身,薛白一臉嫌棄的推開張凌。
說完題,收拾好東西,幾人一起走下樓,汪洋洋突然說道:「對了,我聽說軍訓要提前了,下周教官會住進我們學校的宿舍樓,就最裡面那棟,不是還空了好幾間?」
「你怎麼知道的?」
「我c的哥哥的女朋友的學長在我們學校合作的那所警官學院,他說的,喜哥估計下節班會課會告訴我們。記得買防曬霜啊,冬天紫外線很強的,也有可能被曬傷。」
薛白跟在後面聽他們聊了會天,手裡還在搜雞湯,搜到中意的就給顧揚發過去。
顧揚一條消息也沒回。
另一邊,顧揚正在接電話,江初在電話那邊說一句,顧揚「嗯」一句。
江初無奈的嘆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平和些,說:「你這次拖得實在太久了,我必須要知道你現在的心理狀況,我知道你不想吃藥,所以你必須要過來接受我的心理干預。最後給你一點時間,聽說你要月考了是不是?你安心複習,月考後過來一趟,否則我就去你學校找你。」
顧揚「嗯」了聲,撂了電話。
去尼瑪的心理干預。
他煩躁的拉開門,走出宿舍,靠在走廊上。
這個時間點臨近熄燈,走廊上沒什麼人,夜風冰涼,夾了零星的水汽,割得臉頰生疼。
顧揚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包煙來,取出一根,叼在嘴裡。
顧揚早就會抽菸了,他沒菸癮,也不喜歡自己身上沾染煙味,平常不怎麼抽。
顧揚的手肘撐著欄杆,邊摸口袋尋找打火機,邊看了眼手機。
聊天軟體跳出了一大串消息,全是薛白髮的。
薛白:分享雞湯。
薛白:善良人在追求中縱然迷惘,卻終將意識到有一條正途。[注4]
薛白:只有勇敢地迎接生活中的暴風雨,才能迎來雨後的彩虹,才有意義和價值。[注5]
顧揚:……
指尖被口袋裡的塑料包裝紙割了一下,顧揚隨手一抓,跟著打火機帶出了一顆糖來。
粉紅色的包裝袋,草莓味的薄荷糖。
顧揚將糖捏在手心裡,摁下打火機,繼續往下翻。
一堆又臭又長又矯情的雞湯,顧揚沒耐心再看下去,直接滑到了底。
薛白:上面的不要看,看這一句就好了。
顧揚愣了愣。
火苗在風中晃了幾下,顧揚最終鬆開了手,沒點菸。
他把煙和打火機收了起來,摩挲手心裡的糖,片刻後,撕開糖紙。
甜膩的,連風都帶上了草莓味。
屏幕上,是薛白的話。
薛白說:「想看你笑,小哥哥。」
第十章
「膽很肥啊,小哥哥。」
薛白的聲音從走廊的盡頭傳來。
這人的校服外套的拉鏈大喇喇的敞開著,單肩背了個書包,耳機只帶了一邊,吊兒郎當的。
「不怕一會被抓?抽菸,要寫三千字檢討,送校長辦公室,還會被全校通報,這一堆搞下來,你這幾天都別睡了。」
「……」薛白的宿舍在另一邊,顯然是特意繞了一圈,故意往這個樓梯走上來的。顧揚問道,「什麼事?」
薛白在顧揚對面的牆上靠著,一條腿屈起來,從口袋摸出了顆糖,丟進嘴裡,與他面對面站著,說:「來看看你啊,看看我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