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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天有再大的事,楚黎也絕對不會再她面前動怒,所以她們都很喜歡楚言常來。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七點,楚言放下書包後就去辦公室里找楚黎。
到辦公室外的時候,楚言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看見他坐在辦公桌前,側邊則站著兩個實習生,桌上的病歷打開,仿佛在聽著實習生的病程匯報。
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鳳眼狹長而又銳利,使本就冷峻的五官越發冷然,如霜似雪。
楚黎長的比較像容月,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都極具侵略性,讓人第一眼就沉淪,但卻不敢上前。就像越鮮艷的東西,越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楚言在外面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見裡面停下談話,她才輕輕的敲了敲門。
兩個實習生其實是很緊張的,楚教授給他們布置的作業是觀察病人,然後寫一份完整的病歷,應對措施和護理要點。
他們本來以為只要寫完就好了,誰知道他們病歷一放,當即就提問,問得他們是措手不及。
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出乎意料,全是很基本的問題,但就是這些看似簡單的問題,他們卻往往最容易忽略。
兩人只感覺自己聲音越來越弱,氣壓越來越低的時候,門口終於響起了敲門聲。
當看到楚言的時候,兩人簡直是熱淚盈眶,就跟看到救星一樣。
果然,楚黎一抬頭,兩個實習生感覺周邊的低氣壓瞬間消失。
楚言忽視兩人看她熱切又灼熱的眼神,走進辦公室,聲音軟和:
“哥哥。”
楚黎眉頭一展,眼裡出現不易察覺的溫柔:
“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楚言老老實實的回答。
楚黎微微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椅子上道:
“你先坐一會兒,待會兒帶你去吃飯。”
“好。”依舊是乖巧的回答。
楚黎心滿意足,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兩個實習生終於鬆了口氣,用感激的眼神看向楚言。
楚言微微頷首示意。
後面的提問果然變得輕鬆不少,不一會兒楚黎就放過了他們,讓他們去查房。
兩人腳底抹油,瞬間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楚黎一邊摘下眼鏡,一邊問道:
“下個星期就期中考了吧。”
“嗯,星期一。”楚言點頭道。
“明天下午去A市的機票我已經訂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楚黎把眼鏡放入眼鏡盒,然後噠的一聲合上。
從座位起身,放入抽屜,起身去換衣服。
楚言跟在他後面,問道:
“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值二線麼?可以走嗎?”
明天早上八點下完夜班,雖然說是休息,但是還是要隨時等候科室的傳喚,如果有什麼事,還是得回醫院幫忙。
加上上完夜班,楚言並不希望他跟著自己來回奔波,太辛苦了。
“我和同事調了一下班,把這個周末的時間空了出來。”
楚黎脫完白大褂,順手掛在牆上,一邊解紐扣,一邊走向洗手池。
雖然這樣說,楚言還是皺了皺眉,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她還是希望他能好好在家休息。正當她要拒絕的時候,腦門上一涼。
楚言抬頭,看見一隻修長的手指抵在她的額頭,指間還帶著水花,微微眨眼,眼見著那滴水就要滴了下來,那隻手就放開她。
而後水珠在她臉邊擦過,涼絲絲。
楚言看向他,只見楚黎笑意冉冉,溫柔的對她道:
“不用擔心哥哥,對我來說,你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嗎?”
楚言微微嘆氣,只好點了點頭。
她們家的人都有個特點,一旦決定了要做某事,就誰也改不了。
就算知道要撞南牆,也絕不回頭。
兩人出了辦公室,慢悠悠的走向飯堂,此時已經入夜,醫院也安靜不少,少了許多門診的病人。
楚言挑了一些今天學校里發生的趣事細細的和楚黎講,一個講,一個聽,氣氛溫暖融洽。
楚黎也露出到今天為止,最舒心最溫柔的一個微笑。
其實楚言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當醫生,醫生那麼忙那麼累那麼辛苦,還那麼髒。能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簡直是個吃力又不討好的工作。
剛開始聽到他要學醫,其實家裡人都不同意的,尤其是容月。
楚家和容家大部分都是從政和教育,唯獨出了楚黎這麼一個異類。
當初也是所有人都反對,不過又有誰能阻止得了呢。
最終還是學了醫。
楚言小時候也問過他一次,為什麼一定要從醫。
她記得當時楚黎給她的回答是,我希望能在家人生病的時候有所作為,而不是手足無措。
楚言忽然想起爺爺奶奶去世的那年,楚黎剛好讀高三。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決定要去學醫。
“那年年以後想要做什麼?”楚黎在她說完之後忽然問道。
楚言一愣,沒回答。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後要做什麼,成為什麼樣的人。
從小到大,楚父楚母都從來沒有要求過她們要有怎麼樣的目標,怎麼樣的學校。她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們兩個快樂健康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