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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她突然出手,反手扣住周自恆脈門,半個身子一轉抬腿橫劈,周自恆只伸出一臂略擋了擋,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卸了她的力。兩個人四條胳膊互相牽制,項祖曼艱難地擰開反鎖的門,眼睛盯著他,“算我家暴你。”
周自恆也盯著她,“還有三分鐘就六點了,這樣僵持下去誰都來不及去。你體力抗不過我。”
項祖曼驀然彎了眼睛,巧笑嫣然,“確實,”她嗓音軟得能化了人,“這是打持久戰——”
她借力一擰,從僵持局面脫身,站在周自恆對面,沖他笑得一臉坦然,眼角眉梢的下流意味像無聲的口哨,調侃他,“周神半小時,挺持久的。”
周自恆瞅准了空檔一把拉開門乾脆利落地衝出去把項祖曼關在門裡,他提前動過手腳,一把街邊五塊錢的小鎖將項祖曼困在了屋裡。
“草,”周自恆衝上頂樓去完成組織安排的任務——確保人民警察要通過的那個偽排氣孔通暢,“媽賣批,到底誰泡誰啊,”他對項祖曼的無端指控非常不滿,“辦事兒還看表,曼神泡小周有疑問嗎!”
……
項祖曼被鎖在屋裡,懊惱得要死。她本來想撩周自恆一句分散一下注意力,誰知道周自恆比她反應還快,要不然這會兒屋裡鎖著的就是周自恆了!
“我爸我媽我哥我家的事兒,他老玩命沖在前面幹什麼!”項祖曼心急火燎擔心的要死,手裡無意識攥著戒指,越擔心就越氣,“腦子咋長的!”一邊又疑心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到底是初際旻捨不得她冒險才安排周自恆玩這麼一出,還是她自己不小心漏了消息。
“哥哥不是那種人,”項祖曼皺眉,“不過哥哥怎麼就同意讓他來G市也是個問題——我為什麼沒受住誘惑要去接他!”
顯然沒受住誘惑的事還有很多,關於重逢後那個酒味肆意的吻,關於詩經、薑湯,還有那篇關於強吻沒改主人公姓名就沒羞沒臊交了的作業。她的手無意識摸到戒指——師弟!
他明晃晃地往周自恆身上撞的那一下,從行動暗號到戒指就都替周自恆備齊了。項祖曼挨著門數秒,不知道斷了多少次又重數了多少次,她終於聽見門外“咔噠”的一聲。
“結束了,”周自恆的聲音像是隔著千萬重山水,“我回來了。”
一瞬間項祖曼淚水奪眶而出,大腦里“轟”的一聲該塌的全塌了。她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眼前,憑著本能撲進那個人懷裡,“周自恆,你混蛋!”
“好了,沒事了,”周自恆抱著她哄,邊哄邊笑,“戒指樣式喜歡嗎?”
項祖曼說不出話,拳頭毛毛雨一樣落在他肩膀上,一點不像學了那麼多年拳法該有的力氣。
“哎呦別打了別打了好了,”周自恆笑,“疼死了。”
項祖曼一下收了手,“疼?傷哪兒了!怎麼回事!?”
“心傷,”周自恆笑得咳了幾聲,“拒絕了我這麼久……今晚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見咱爸了?”
“滾蛋!”項祖曼氣得大罵,“搶我活兒干!把我鎖屋裡!跟我師弟眉來眼去摟摟抱抱互通有無!誰跟你咱爸!”
“哎呦喂,”周自恆冤枉,“曼神!前兩項事出有因,但我真的是直的!”
當然他們最終也沒能見到老初同志。
“項小姐,您也知道,”工作人員勸道,“老初這個人呢,本來也不樂意見你們,讓小輩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是所有父母親都不願意的事情。現在一切結束了,喜大普奔,好好過自己日子去吧。”
“那你跟他說,”項祖曼說,“我以後都叫初祖曼了,他也別嘴硬非說是我舅舅,親爹就是親爹。”
“好。”
項祖曼和周自恆回D市了。
老初的遺體在等火化。下午五點五十分,城東北方向隱藏的秘密窩點與警方火併,他趕在所有人之前衝進敵營,之後便是震撼全城的爆破聲。
是的,沒有父親想讓孩子看到自己被癮症控制漸漸形銷骨立的樣子。老初在申請加入本次D市和G市聯合的緝毒行動時,並沒有說自己會藉機了結,只說希望親自帶路去那個藏匿所。他只給自己曾經的上線、本次行動的指揮官留了封信。
“……這些年苟延殘喘,每一秒都是折磨,希望我去之後,您不要立刻將實情告知三個孩子。日後若他們問起,儘管拿這封信給他們看……三個孩子都懂事,不會遷怒於您,勞駕……”
確實一切都結束了。
對於老初來說,長達十幾年的煎熬與折磨,無數次被注入最新型的白色藥劑,無數次在生不如死中刺探到真真假假的情報,那個惦記他妻子卻又用一場車禍了結了她、一次一次用孩子的安危長久折磨著他的神經的變態男人,會刻意放出很多線索干擾他的工作,有的消息是真的,有的真實得像假的。
那個男人實在是很喜歡這種羞辱情敵的戲碼,以至於他給出的消息經常是真金一般的真料。他唯獨沒想過老初是個什麼樣的人,抗的下蝕骨齧心的痛苦自然也抗的下他所謂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