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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項祖曼都是被眷顧的孩子,是恰巧兩情相悅又能敏銳地察覺對方心意的人,也是心有靈犀選擇不開口而一直歲月靜好享受那一點小曖昧的人。
每次約她出去,他將對話框點開又退出,退出又點開,手機號碼爛熟於心卻撥不出去,簡訊編輯又清空反覆無數次,最後為了不暴露自己顫抖的聲音而選擇QQ消息。而項祖曼總會停頓一小會兒,然後發過來一個“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又端著幾分矜持,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被看輕。
——明明就知道對方也喜歡自己,卻還是每次都猶豫再踟躕,生怕太頻繁地打擾會惹人煩。
可是這次,周自恆看著那兩個在屏幕暗下去之前就回過來的字,“好啊”,只多了一個字而已,卻既熟稔又大方,一下子就把他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儘管不久前他們還當眾接了吻。
他當時唇齒間噙著一口酒,不知是不是怕被嗆著,項祖曼很配合,但看向他的眼神卻清明無比,上身還靠在椅背上與他有一段距離,就像西方人面頰吻一般自然。他甚至有點慶幸沒有挨得太近,不足以讓她聽見他雜亂無章又迅速的心跳聲。
“不喜歡了?”周自恆用他那異於常人的優質腦組織分析,“如果我們談過並且分手了,她可能會厭惡我,但看見我應該會覺得彆扭;可是我們沒談過。喜歡可能會隨著時間淡化,但在沒有什麼衝突的情況下不太可能完全抹去,再不濟她聽到我名字心裡都該動一下吧?”
這不正常。
在喜歡過的人面前完全無動於衷,情緒毫無起伏,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現象。
想到三年前那次見面,項祖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他不熟悉也不適應的氣息,周自恆皺了皺眉。想著想著,他突然輕笑了聲,“小丫頭,果真這麼無所謂,那我可就不能放心了。”
下午兩點。
終於被吵醒的項祖曼一把摁了電話,“餵……我才睡了五個小時……”
“昨天那個人是誰啊,”季笙醒來也沒幾分鐘,論生活不規律這兩人是半斤八兩,“當著你哥你弟的面,我敬他是條漢子。”
“還能是誰,”項祖曼打了個哈欠,“硃砂痣白月光,翩翩公子少年郎……困死我了,你就不能等會兒再八卦。”
“周自恆?”季笙一愣,“你倆不是好久沒聯繫了嗎。”
“是啊,”項祖曼開始慢條斯理地換衣服,“除卻高一見過一面,高二高三大一,三年了。”
“你到底怎麼想的,”季笙問她,“不管他是誰,你也不能……”
“兩情相悅,怎麼不能?”周自恆哂笑一聲,“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嘛!”
“你——”
“別你你你的了,拜他所賜,我現在有一個新的腦洞,”項祖曼開著免提,“我弟說我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你想寫一個被當眾強吻的女殺手?”季笙說,“怎麼覺得哪裡不對。”
“殺手不行,殺手是獨居生物,不會把自己暴露在公眾場合,”項祖曼否定了這個想法,“而且憑一個殺手的氣場,應該不會有人膽這麼肥。邏輯不通。”
季笙:“……你有時間嗎,咱倆茶里坐一會兒。”
茶里是中心街一家新開的奶茶店,是這兩人放暑假回來的新據點。項祖曼小時候穿衣喜歡修身款,現在卻囤了一柜子休閒裝,有時候甚至巴不得披條毯子就出門,整個人都散漫得很。
說是坐一會兒,這兩個人就真的只是坐了會兒。背景音樂換了又換,終於從英文歌換到輕音樂,項祖曼出聲了。
“假設有這樣一個秘密組織,當然是聽命於這個的,”項祖曼朝上指了一下,“培養的是類似於特工殺手這種能上天入地的人才,當然也分布於各個年齡以及職業……哎怎麼有一種諜戰的感覺。”
“嗯,非常套路。”季笙點頭,“不僅寫不出新意,而且枯燥乏味。”
“而且我也沒什麼能耐去設定環環相扣複雜繁瑣的諜戰情節,”項祖曼把手邊最後一點奶茶喝完,皺眉,“我喜歡甜一點。”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背景設定,倒是完全可以解釋女主被當眾強吻時堪稱冷淡的反應,畢竟是善於偽裝的人,”季笙一語雙關地說,“嗜甜不好,小虐怡情。”
“說什麼呢,人家明明是善良可愛的小盆友,怎麼就堪稱冷淡了!”項祖曼雙目微瞪,“我告訴你啊,三年以上知不知道!”
“哦,那你多少歲了啊。”
項祖曼面無表情:“一歲九個月。”
“呵呵。”
“不過我也覺得小虐怡情嘿嘿嘿,”項祖曼壞笑,“男主在該組織是個傳說,很少露面,突然有一天出現了。”
季笙也面無表情:“然後強吻了女主。”
“不,不強吻,”項祖曼眼睛亮晶晶地泛著光,“這組織有一個終極任務,由最出色的成員來完成,但女主她爹死的早,迫不得已讓女主小小年紀執掌乾坤,又沒來得及培養下一任首長,也就迫不得已從兩人一起行動變成了男主單打獨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