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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項祖曼說,“這有什麼不合理的,我要是上場一看對面站著面如冠玉的小美人兒,我也捨不得下狠手。萬一臉上留道疤,那就不是暴殄天物了,那叫造孽。”
“噫,”大師咋舌,“捨不得就直說。我還蠻想看你倆動手。”
項祖曼笑笑不說話。窗外的樹蔭堪堪遮了一半的窗,陽光高高地灑進來像照進了北極的冰窟。項祖曼是封印在冰底的魚,動彈不得,行動半點由不得自己。
她對周自恆虧欠良多,如何動得起手。
“說起來,打戲是最難寫的,”季笙突然開麥拯救了她,“我後悔開武俠文了。”
“多看金庸古龍,別無選擇。”項祖曼回,“我更頭疼人物塑造。沒有說動作描寫好駕馭的意思,寫文本來不是容易事。”
“囧著臉排。”這話引得季笙抱怨,“我想寫個俠肝義膽的性情中人,等寫出來就成了聖父病。尤其是你必須給他一個人設,然後讓他說的每句話都以人設為中心,一點都不鮮活,他好無趣。”
“死魂靈。”大師如是說。
“《死魂靈》講的是農奴好不啦,沒半點關係。”
“知道,”大師無奈,“我又沒加書名號,這裡不是特指那本名著。”
“但如果你真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按既定人設來寫,”項祖曼打字,“那他這個人物就又顯得很平面,只是一個象徵,完全立不起來。人應該是多面的,行為也常常是矛盾的。”
“總之日常懷疑我到底為毛要寫文就完了,”季笙嘆氣,“哪那麼多有的沒的。”
“因為一學期一篇二十萬的文,這是作業,要算學分的。”項祖曼也嘆氣,她對寫文完全無感。
季笙:“……”
媽賣批,我可沒有勞什子寫小說的作業,我是要靠寫文買房的女人。
“開個房嗎?”
“臥槽你別害我好伐,”大師大驚失色:“你幹嘛在我群里搞黃色?”
“搞個鬼,”季笙翻白眼,“你一天能不能思想不要那麼齷齪,我說開個碼字間。日更一萬怎麼樣?好久沒日萬了,想念萬貴妃帶給我的漲收漲評。”
項祖曼冷酷無情:“不開。”
“!”
季笙:“房都不給開你是要我的萬貴妃露宿街頭嗎!”
“你的萬貴妃關我什麼事,”項祖曼呵了聲,“我的作業皇后還等著我去臨幸呢。”
“算了,你個狠心的負心人,”季笙放棄了遊說,“快給我幾句描寫瀑布的古詩文。”
“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
季笙翻個白眼,“知道《訪戴天山道士不遇》是你和周神定情之詩了,能換換別的嗎?”
項祖曼笑出來,回她,“你知道最近冒出好多美食博主來麼。”
“知道,怎麼了?”大師問,“你終於準備用你那金貴的手學做飯了?”
果然是戀愛使人盲目,曼神竟然也有洗手作羹湯的一天,嘖嘖。
季笙贊同,“講道理,你那一手指尖刀的好功夫,不學做飯著實很可惜。”
“啊不,我可不是初御因,對那種窗戶上瀰漫著霧氣的溫馨浪漫小廚房毫無興趣,”項祖曼真誠地拒絕了這個提議,“我就是覺得好玩,你想,同樣是自由職業,美食博主還能直播個做飯,作者嘞,開個直播,然後打開瀏覽器,鍵入,描寫瀑布的古詩詞……”
“或者也可以直播打開文檔,打開適合碼字的音樂,打開一包新的爆米花,最後打開作者論壇,開始津津有味地往下刷。”
……果然,天下坑王千千萬,作者論壇占一半,bingo。
“叮。”
周自恆:〔連結〕
項祖曼現在看見周自恆分享的連結就頭大,那些在xxx滿地撿糖的路人甲乙丙丁就不能去微博上找幾個當紅cp嗑嗎,這又是哪年哪月的老黃曆,誰給誰補了作業誰又給誰帶了阿爾卑斯的,講真你朋友圈還要設置三天可見呢,這種青春期中二病的小把戲很羞恥的好伐!
項祖曼:“不看。”
“看一下嘛,”周自恆三句話不對就上必殺術,“寫文有用。”
草,項祖曼忿忿地點開連結,這要是寫文用不上她就和周自恆斷絕筆友關係!
【七旬老人講述心酸往事,終身未娶所為何人?歡迎來到今天的……】
Q:您為什麼不結婚啊?
老人:(笑)咱沒人愛
Q:啊?
老人:(笑)咱沒人愛啊,沒有人愛我。(繼續笑)沒人愛就不結婚了,(擺手並轉過頭)咱沒人愛嘛。
……
評論:
〔臥槽好心酸。〕
〔爺爺最後那個轉頭的表情好委屈,感覺像個小孩一樣。〕
〔你二十歲說自己沒人愛和六十歲說這話真的不是一個感覺。〕
〔我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後的我自己。〕
〔找一個不愛的人過日子不可以嗎?為什麼要這樣孤獨的生活呀,爺爺好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