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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孩子,”老初看起來疲憊極了,“以後別再來了。別老在強光底下看電腦……好好活著,好好……咳咳咳……”

    “你聽他唬你,”初御因不在意道,“真要去上墳也不可能現在去,咱媽的墳在D市,不在這兒。”

    項祖曼:“……”

    “不是,至於嗎?”項祖曼無語,“不讓我去也就算了,這是給我畫餅充飢呢?”

    初御因笑了笑,“其實你仔細想這個事。可能並不是爸媽要把你拎出去,而是把你拎出去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比如說?”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認為,但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初御因盤著腿,仰起頭枕著沙發靠背,頭髮軟軟的貼在布料上,“同樣是被報復,為什麼媽媽是出車禍,爸爸卻是被注射毒品?”

    初御因歪頭看他,“現在讓你選,你選車禍喪命還是沾上毒癮痛苦地活著?”

    “那還是車禍吧,”項祖曼誠實道,“我不想被關在黑屋子裡疼得拿頭撞牆。”

    初御因做了個“你看吧”的手勢,“所以爸爸是我的鬥戰勝佛。”

    項祖曼輕輕笑了笑,可惜看起來像是隔著層冰,一點溫度都沒有,“活著可真是種勇氣。”

    “老初誇口說要看著他們下地獄呢,”初御因坐起來,“哎,其實我好奇很多年了,嗯……”他思考了一下措辭,“你明白吧,媽媽是臥底警察,爸爸是線人,怎麼看都是媽媽更遭人恨一點。”

    “跳出當事人的視角來看,作為臥底警察的女方得到了痛快的了結,反倒是作為線人的男方,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裡被持續注射毒品。”初御因說,“而且每次都用量很小。既要讓他成癮,又不讓他被毒品腐蝕得太厲害,以至於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問題;既讓他痛苦,又讓他保持清醒,還要在明知他是線人的情況下故意放一些真真假假的料,容忍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替警察活動,直到有一天突然加大劑量——這種玩法,就很……”

    哦,項祖曼點頭表示意會,“有點把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意思。”

    “差不多,”初御因說,“還有時不時就要跳出來刺激你一下,他也不要你的命,也不讓你受傷,好像很不屑於動你似的,又總要讓你活在他的陰影里。”

    比如那場沒成功,或者說不打算成功的姦污。

    “你覺得他外露的一面是什麼樣子的?”項祖曼筆抵著紙,順手畫了個三角形,“性格里比較突出的一點是掌控欲。”

    “冷漠的,”初御因不假思索,“極度冷靜,殺人如麻,沒有同理心——或者就完全相反,喜怒無常、殘虐不仁,參見北齊皇室。”

    “那太沒意思了,”項祖曼笑,“如果變態只是變態,那他的行為一定毫無邏輯可言,必然找不到突破口。”

    初御因做了個話筒給你燈光也給你的手勢,“文院大佬請開麥。”

    “他應該是漫不經心的,”項祖曼畫了個圈,仿佛是要把這四個字圈起來著重強調,“你想像他坐在昏暗的房間裡,窗外的路燈堪堪映出側臉,他抽一支細長的女士煙,一首老舊的港風歌在錄音機里單曲循環到第八十九遍,他突然跟想起什麼一樣,笑了笑,摁停錄音機,沖角落裡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下屬說,嗯?行,就按你說的辦——然後順手把磁帶扔到隨便哪個抽屜里,抬腳離開。”

    項祖曼說著在紙上點了個點,“下屬一定會懷疑老闆根本就沒聽他說話,開始糾結到底怎麼辦。”

    “等等,”初御因停頓了片刻,“你為什麼要強調是,女士煙?”

    “因為這樣比較優雅,”項祖曼回答,“電影裡大多數男性抽菸的場面都意味著他很煩躁,女性抽菸才會顯得既性感又迷人。當然,”她補充,“我默認對方是男性的,只好借用一下這個意象了。”

    “好可怕啊這種人,”初御因可憐兮兮地,“他根本沒有破綻嘛。”

    “或者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項祖曼畫了個大括號,“如果他不是這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情調玩家,按照他對咱家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我就難免會發散思維,比如說他和咱爸媽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孽緣了。”

    那是因為……

    ……你長得很像她。

    這些事情都跟你沒關係,就算你哥攪進混水裡來了,也影響不到你。

    ……好好活著。

    那是因為……你長得很像她。

    那是因為你長得很像她。

    初御因:“……”

    初御因摸摸鼻子,“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哎,”項祖曼伸了個懶腰,把手裡的紙疊起來扔進垃圾桶,“算了,聽咱爸的,好好活著吧。”

    等警方破案唄,不然還能怎麼著。

    初御因盯著她手裡的紙,“哦,”他遲疑著問,“你怎麼總喜歡這樣,也不寫字,就畫各種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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