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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遲到
季萌跟陳樹一樣高,但看起來體型頂陳樹的一個半。
虎背熊腰的季萌站在原本就偏清瘦的陳述旁邊,襯托的陳樹看起來甚至都有些柔弱了。
陳樹騎車一路吹風過來,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上樓的時候他隨意的抓了兩下。蓬鬆張揚的頭髮,天藍色的校服短袖,以及白色的休閒鞋,乾淨平常的打扮。
陳樹站在班級的門口,天藍色的校服和海藍色的門框,就像一幅畫,在班裡女生的心裡留下青春里最明亮的一幀。沒有複雜的髮型,沒有過多的修飾,最簡單最經典。
班裡的女孩子們,正值高中的青春年華,少年情懷總是詩,陳樹遲到站在門口,於是不用暗戳戳的偷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方冬梅女士,作為一個僅剩一點的少女心都被隱藏的很深很深的中年女孩子,也不可免俗的對陳樹發不出大火氣。
更何況看成績基本上是老師的通病,即使想要避免產生這種想法,但還是會不自覺的把成績放在第一位來評判學生。
“陳樹先進來,站後面去”,方冬梅聲音還算溫和。
陳樹快速跨進去,鬆了一口氣。站在那裡被無數道目光看著,陳樹臉上雲淡風起,其實耳根已經悄悄紅了。
陳樹進去,方冬梅眼神犀利的看著季萌,冷漠的說,“你就站門口,第一節課再進來上課”。
季萌碩大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仿佛用眼神控訴方老師:差別對待這麼明顯的嗎?!
肉肉的臉蛋眯著一條縫的眼睛,生動形象的表達了如泣如訴。
陳樹進班之後,班裡的同學大都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其中女生為主。他們寧願看書寫題,也不會覺得方老師訓話好看,畢竟一個不好,被老方察覺到視線,那就沒什麼好果子吃。
方冬梅穿的三四厘米的低高跟鞋,從講台上腳下生風的走到門口,“你說說你這個星期遲到幾次?”
方冬梅右手食指彎曲戳左手的掌心,邊說邊戳,“天天遲到,這是高中學生的該有的態度嗎?還不端正態度,下次再遲到,就站在外面上課,不要進來了”。
季萌比方冬梅幾乎要高一頭,站在方冬梅面前像個犯了錯的大熊一樣,垂著腦袋不住的點頭。那麼大的個頭,看起來莫名乖巧。
早讀結束有二十分鐘的課間休息,原本是做操時間,但現在是暑假,一中頂風作案的讓學生正常上課,已經是違規操作了,再大張旗鼓的集合跑操,那就太囂張。
一中作為一個公立學校,多少次被警告要摘下省示範的帽子,偏偏校領導是個硬骨頭,帶著他和他最後的倔強,扛著不想學習的部分學生舉報
的壓力,硬是提前結束他們的暑假。
二十分鐘的課間,方老師例行的晨間教育用了七八分鐘,她再門口跟季萌談話,班裡的人也不敢放肆。
等她回辦公室的時候,班裡像是按下了一個開關,各種說話的聲音像潮水一樣紛湧上來。
一時間有些吵嚷,方冬梅不知道是忘了什麼東西沒帶走,還是她本來就沒走遠。她突然出現在班門口,氣氛逐漸安靜,等這份微妙的氣氛傳達到後面的時候,後排背對著黑板,站著高聲說話的男生,察覺到危險,僵硬的轉身瞟向門口,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
方冬梅左手背後,就站在門口不說話,班裡連咳嗽聲都沒了,只有筆尖在紙上摩擦發出的沙沙聲。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在紙上寫的什麼這麼快速。
等大家都冷靜下來,方冬梅才說:“整個樓層就你們最吵,我在辦公室都能聽見咱班的聲音”。
“這麼高興呢?都學會了是嗎?作業太少了是嗎?”
方冬梅留下發人深省的疑問三連。
高跟鞋接觸到地板,噔噔噔的聲音像打在人心上,讓人莫名心頭一緊。等方冬梅腳步越來越遠,寫字的沙沙聲音也越來越小。
季萌小心翼翼的站在後門口往辦公室的方向張望,確定方老師的確離開了,才心有餘悸的坐回位置上,拍著胸口小聲說,“不敢不敢,沒有沒有,不少了不少了”,回答方冬梅的來自靈魂的追問。
遲到要在教室最後面站一天,這是方冬梅的硬性規定,陳樹站在左邊過道後,季萌被方冬梅指定到右邊過道最後。
還沒到上課時間,季萌從後門那挪開,過去找陳樹。
他父母在起名的時候可能是懷著美好的期望,以後兒子長成可愛那一卦的,然而他多方位全角度的發展,背影看起來就是五大三粗,正面看臉非常勉強的能找到一點跟萌有關的詞彙。
他的長相註定要辜負他爹娘給他起名的初衷了,一點都不激萌,正版高大壯。
“我真對這個看臉的社會好生絕望”,季萌說,“顏即正義”。
“被梅姐差別對待了?”說話的是剛才站起來說話被方冬梅現場抓住的男生,大名王克,諢名王一腿。
梅姐是他們私下對方老師的稱呼,方冬梅是個好老師,他們心裡其實都知道,每天早晨他們早讀的時候都在班裡監督著,雖然讓他們讀書戰戰兢兢,但不得不承認,效率要高很多。
他們早起晚睡辛苦也就這幾年,有的三年都用不到,在高二就考少年班脫離苦海了。作為老師,要想認真負責,這種作息時間卻不是幾年就能結束的,通常站在三尺講台上,就是一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