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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江心卻盯著他嚴肅地說:“你難道不覺得那些人很過分嗎?還是說你其實認同他們的做法?”
“我當然不認同了……我有時候也覺得他挺可憐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制止呢?”江心的聲音嚴厲起來,魏之予都被他看得心虛,“你身為班長,明知道他們在做錯誤的事情、明知道他們在欺負自己的同學,你居然能熟視無睹?你配當班長嗎?!”
“……你幹嘛怪我啊??這事輪得到我管嗎?他就住在戴老師家他幹嘛不告訴戴老師讓他來管啊!”魏之予委屈得跳腳。
江心眼底閃過一抹心疼,他長長地盯了魏之予一會兒,嘆了口氣,“他沒有出賣你們,不代表你們做的事就是正當的。”
“怎麼就成‘你們’了?!我什麼都沒——”魏之予說著話就看到江心轉身要走,趕緊叫住他:“誒你去哪兒啊??”
“回家。”江心轉過頭,留給他一個冷淡的眼神,“最近幾天我想自己走,你不要來找我。”
“江心!喂!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魏之予快被發小給氣死了,他原地轉著把江心大罵了一頓,什麼“不講義氣、狼心狗肺、重色輕友、吃裡扒外”,但最後罵著罵著卻把氣都攢到了言小有頭上,讓他對著被自己腦補成言小有的電線桿子狠狠踹了一腳,又不解氣地補上好幾腳後才氣呼呼地罵一句:“都他媽的怪你!”
當然,言小有並不知道他在背後對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
只是在隔天早晨,當下了早自習大家都開始吃早點的時候,又有人在言小有旁邊冷言冷語地說著什麼,班長魏之予忽然大聲吼了一句:“天天說、天天說、都他媽有完沒完了!你們這幫人都他媽懂不懂什麼叫是非好歹!做人就不能厚道一點嗎?!以後我看誰再敢說,被我抓到一次就罰站一次,三次以上直接交給戴老師,讓你們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在那兒戳是非!無聊!”
全班同學,包括言小有在內都懵住了。
直到十幾秒過去,有人先反應過來,本來去“串門”的都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吃起東西來,還有人壓低聲音跟旁邊人說:“夭壽了,班長大人發飈了。”
魏之予:“……”不發威你們一個個的都把我當病貓,特別是江心那個小兔崽子。
“餵。”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魏之予不耐煩地回過頭:“誰啊——”他看見言小有後就閉上了嘴。
言小有的表情有些微妙,盯著他看了幾秒,仿佛做了很大的努力才終於擠出來一句:“謝謝。”
“……沒必要。”魏之予擺擺手,心說我也不是為了你。
但言小有還是堅持盯著他,半晌後忽然輕輕對他笑了一下。
魏之予一愣,這個笑容讓他心裡莫名一熱,好像突然之間就不那麼討厭這個人了。
看到言小有笑完之後就準備回座位了,魏之予內心使勁一頓糾結,最後終於一咬牙叫住了他:“喂,等等。”
“還有事嗎?”言小有回頭問他。
“嗯……”魏之予覺得他要是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將來一定會後悔,可如果不說的話他現在就要後悔,還是先顧當下……
“那個……中午如果沒事的話,一起吃飯吧……去食堂,還有我一個朋友。”魏之予別彆扭扭地說。
言小有想了想,“是上次見過的那個?”他還記得那回站在魏之予旁邊溫柔地對他說對不起的男生。
“就是他。”魏之予一想到江心又來氣,心想等會兒還得拿言小有做為由頭才能把他叫出來。
“好的。”言小有痛快答應了。
魏之予鬆了口氣,揮手讓他回去,心裡卻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而事實上,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他都一直在為這個決定後悔不已。
【
第19章
“宿敵”之間的重逢總是充滿火藥味。
言小有剛一看見從人群當中走出來的魏之予就沖他揚起了胳膊,興奮地招呼道:“喲!二師弟!”
他特意用了抑揚頓挫的語調,魏之予的臉刷得黑了,還沒等走近就對他說:“言小有,你怎麼陰魂不散啊。”
“別不知好歹,大師兄特意來接你,你該表示感謝。”言小有攤了攤手。
“感謝你妹。”魏之予瞪著眼說。
言小有白他一眼,“謝我妹幹嘛,謝我。”
魏之予:“你要是從今往後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謝謝你。”
“喲呵,你以為誰那麼待見你,我要不是衝著江心我才懶得來。”言小有雙手抱在胸前。
魏之予兩手插兜,冷著臉:“我也不稀罕你來,你現在就可以走。”
言小有眉毛一挑:“走就走!你以為我想留在這兒啊,見到你就沒好心情!”
“彼此彼此。”魏之予抬手往右邊一指,“出租往那兒走,地鐵反方向,你請自便。”
“憑什麼我要去坐公交和地鐵?!我可是有司機的人!江心走,讓他自己打車愛去哪兒去哪兒!”言小有說完就扯住江心的胳膊,魏之予見狀也立馬眼疾手快地拽住另外一邊,急赤白臉地對江心說:“江心你夠不夠意思!敢和他走我就跟你絕交!”
江心站在那裡一臉無奈:“……兩位,你們多大了,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他早就知道這倆人一見面就要開懟,所以剛才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想等他們懟完再說話,可沒想到這倆人還愈懟愈烈了,幼稚得像幼兒園兒童一樣。
言小有這時候還不依不饒地抱著他胳膊眼瞅魏之予說:“我沒不消停,是他先挑事,我好心好意來接他你看他什麼態度?!”
魏之予冷哼一聲:“我態度怎麼了?不喜歡這態度你可以走,不攔著你。”
“嘿你還上綱上線了是吧?!”言小有忍不住想撲上去,江心趕緊抱住了他。
“師兄,冷靜。”江心先勸他,然後又回頭對魏之予說:“你也少說兩句吧。先走,別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言小有:“……江心你膽子大了居然敢嫌棄我們丟人?”
魏之予:“我們哪兒丟人了,根本沒人注意這裡,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心:“……我錯了。”
這就是他為什麼一開始不願意去勸阻的原因。
莫名其妙就開懟,莫名其妙又同仇敵愾起來,言小有和魏之予這對兒“活寶”碰在一起完全讓人招架不住。
好容易把這兩位“寶寶”哄上車,江心才十分低調地放下一顆炸彈:“之予,我們先去我那裡,然後帶你去看下師兄幫你找的房子,跟我們在一個小區里,如果覺得滿意你就可以先住下,我覺得大小、價格還有房型都挺合適的。”
“他幫我找的房子?”魏之予不可思議地瞥了眼身旁的言小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調說:“他找的房子我敢住麼?我才不去!我就先跟你住一起!”
“魏之予你什麼意思?!”言小有一下就坐直了,“我找的房子怎麼了,你這人怎麼總是狗咬呂洞賓呢!你還非要跟江心一起住,你憑什麼跟他一起住,你是狗皮膏藥嗎!”
“我跟他住關你屁事!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行不行??”魏之予氣得直眉豎眼。
言小有眼睛一瞪伸手迅速戳了他肚子一下,魏之予猛地勾下腰,又一抬頭:“哎我說言小有你怎麼還這麼野蠻!我聽說你都當老師了,你教什麼?體育嗎??”
言小有:“我教的是歇後語,第一條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怎麼樣,工業工程裡頭沒教過這個吧?”
魏之予:“我們就不稀罕學,智障。”
言小有:“你們什麼都不學,就知道搬磚,弱雞。”
魏之予:“你懂什麼呀?我們要學的東西比你們那些金融小兒科要多多了。你們只知道紙上談兵,我們才是能夠通過實際運作來真正實現收益最大化。土鱉。”
言小有:“喲,你們要實現收益最大化不需要通過計算的嗎?你知道企業收益都受哪幾方面的控制和影響嗎?沒有專業的經濟指導,就知道埋頭干工程你怎麼可能增加收益,這叫閉門造車你懂嗎。腦殘。”
魏之予:“我怎麼不懂,我要不是之前沒時間,本來還想修一個經管學位的。”
言小有:“幹嘛特意去修?放著我跟江心兩個經管出身的人不用,你這不是浪費資源麼,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就好了。”
魏之予:“這樣也行,正好我還有些運籌學方面的問題想問你,我記得你在Harvard的時候上過相關課程。”
“不是在Harvard上的,你忘了,我當時是跑到你們MIT去蹭的課,那位教授可是教運籌教得最好的。”言小有舒了口氣,往後靠在座椅上。
魏之予點點頭,“想起來了,我同一時間有門專業課翹不掉,不然就跟你一起去蹭了。”
“哎喲別提了,我在MIT就不認識幾個人,一個人上課好寂寞,你不去我都沒人說話。”言小有揉著眉心甚是懷念地說。
魏之予不禁笑了一下,瞪著他說:“你個話嘮,跟你一起上課煩死了。”
言小有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那是在給你增添教學樂趣。”
“你快算了吧,你那點樂趣都留給你的學生們好了。噢對了,話說回來,你現在教授做得怎麼樣?”魏之予說這話時活動了下筋骨,發現自己剛才一直都坐得很僵硬。
言小有不知從哪個口袋裡摸出一個大白兔奶糖遞給他,魏之予眼睛亮了亮接過,沒有吃,先塞進了兜里,然後聽見言小有說:“就那麼回事,每天還是上課、做研究、上課、做研究,跟讀博士的時候給導師打工、當助教的感覺差不多。你呢?最近怎麼樣?”
“還行,我做的事情主要集中在工程分析、設計和價值分析幾個方面上,現在公司打算在中國拓展市場,我就被老闆派回國來了。”魏之予說著下意識伸手去摸煙,但摸到一半他又扭頭去看言小有:“你還是不喜歡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