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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言小有這時又“虛弱”地嘆息一聲,幽幽道:“如果你敢在我沒餓死之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把你吃了。”
“……師兄,”江心站在樓底下抬頭看著他們那層的窗戶哭笑不得,“你放過我這一次,現在下樓,我帶你去吃別的。”
“下樓?現在?!”言小有一個激靈從廚房地上跳了起來,“你人在哪兒呢??”
江心悶悶地笑了兩聲,“樓下啊。本來想上去接你的,可是我怕一旦上去就下不來了,還是你自己下來吧,底下人多,我比較安全。”
“你這抽什麼風呢?!今天才初二你回來幹嘛??”言小有衝進臥室開始扯衣服套褲子,手機夾在臉和肩膀中間,說話也不耽誤。
江心聽著他那邊的動靜都能把他的動作想像出來,就對他道:“你別著急,把衣服穿好再下來,我們見面說。”
“那成,等我三分鐘。”言小有話說完就把電話撂了,竄出去把門鎖好,又小跑到電梯跟前連續按了幾下按鈕,邊按還邊跺腳一副猴急的樣子。
江心等在樓門口,過了兩分多鐘還沒見到言小有的人就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見他的副教授師兄風風火火地從樓里跑出來,羽絨服拉鏈大敞著,裡面就一件襯衣,最上頭的三顆扣子還是開著的。
江心有些無奈地嘆聲拉住他:“你著什麼急。”
他說著就順手幫他把扣子系好,然後拉鏈也給他拉了起來,言小有都沒顧上攔他,邊用自己兩隻手胡亂在身前抓著幫倒忙邊問:“你怎麼回來了?假期不還好幾天呢麼?”
江心輕輕笑道:“我回來趕工作。”
“工作?”言小有瞬間皺起眉頭,臉上露出打抱不平的神色,掏出手機道:“陳嘉樹叫你回來的?他還有沒有人性啊!大過年的又沒什麼交易,哪兒來的工作?你等我問問他——”
“——師兄。”江心拉住言小有的手把他的手機順到自己手中,然後又塞回到他口袋裡,有些開心地笑著說:“我開玩笑呢,你別當真。”
“……”言小有秒切冷漠臉,盯著他:“不錯啊,長本事了。”
江心忍住笑,趕緊拉著他往小區門口走,“師兄,你不是剛才喊餓麼,我們先去吃飯。”
“你別打岔,”言小有雖然臉板著可腳步卻誠實地跟了上去,邊走邊想要接著問:“到底為什麼事提前——”
然而還沒等他問完,這時對面走過來一家三口裡的那個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的小姑娘忽然指指他們倆又用兩隻手蓋住眼睛,只露出兩條fèng,抬頭對她媽媽說:“媽媽,那兩個叔叔在少兒不宜!”
言小有:……哎呦我去。
差點噗地一口老血噴在地上。
言小有把手腕從江心手裡撤了出來,扭頭看那小姑娘的媽媽正低下身子跟她悄悄說著什麼,他不由又把頭扭回來對江心忿忿不平地說:“現在家長就這麼教孩子嗎?拉個手都算少兒不宜了?那回頭要是看見擁抱和接吻的怎麼辦?直接限制級??”
江心笑著勸他:“每家對孩子的要求都不一樣,有的保守有的開放,估計因為是女孩子,所以在這方面會更嚴格一些。”
“女孩子也不至於啊,只是拉個手——不對,那都不算是拉手!”言小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非常篤定地說:“將來我要是有了女兒,我就不會這麼保守!”
江心的腳步瞬間頓了一下。
言小有感覺到他速度忽然慢了,便回頭看向他:“怎麼了?”
江心的表情有些微妙,搖搖頭說:“沒什麼。”
“有話直說。當著我的面你還想藏著掖著?”言小有站定後挑了挑眉。
江心把目光直直對上他的,停了幾秒後又微微往下壓了一個角度,揚起嘴角說道:“真沒什麼,我只是剛才聽師兄說以後要有女兒的事,就在想你大概會在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你想什麼呢。”言小有一臉看二傻子的表情,“我連對象都沒有,跟誰結。”
“不結婚怎麼生女兒?”江心忽然抬起頭,認真的眼神看得言小有略微一怔。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盯了江心幾秒才奇怪地問:“你糾結什麼呢?難道我剛才那句是虛擬語氣你沒聽出來嗎?就好像在說‘將來我要是做了變性手術我一定要找個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嫁了’這種話,你還非要問我‘不變性怎麼嫁人’嗎?”
江心聽著他的話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就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師兄,原來你還考慮過變性之後對男人身高的要求啊。”
言小有:“……誒我說你聽話能不能聽重點。”
“我聽了,”江心還沒止住笑,按著肚子對他道:“我剛剛好一米八五,師兄,你要是真變了就考慮一下我吧。”
“……你做夢。”言小有嫌棄地一轉臉,撇下江心自己往前走,“我對姐弟戀可沒興趣。”
江心趕了上來摟住他肩膀,“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也沒試過跟一米八的女生談戀愛。”
言小有倒吸一口氣,抿了抿嘴唇:“本人淨身高一米八一,謝謝。”
“哈哈哈哈哈哈……”江心笑得都快掛在言小有身上了。
托馬德,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言小有的心頭默默飄過這句話。
他不禁想起曾經居然還有無數人對他說過:小有,你家江師弟真是個高冷男神啊。
……高冷?男神??
言小有心想真該讓說這話的人都看看江心現在這副模樣,恐怕心中的男神形象瞬間就碎得噼里啪啦,連渣渣都不剩。
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送給他:呵,呵,噠。
第9章
過年期間,各大小飯店都喜歡拿年夜飯、家庭聚會、朋友歡聚等等喜慶的理由作為噱頭,推出各式各樣的套餐來招攬顧客,趁機賺上比平常日子多好幾倍的錢。
言小有和江心住的這個四季公館旁邊就有這樣一家酒樓,五星級的標準,外面大顯示屏上各種規模、各種功能的套餐樣樣俱全,價格都標得賊高,偏偏生意還火爆得不得了,立在門口的車位顯示器上一溜紅光,全是“已滿”的字樣。
江心現在就跟言小有站在這家酒樓前,他要往前繼續邁步時卻被言小有給生生按住了。
“你要進這裡面吃?”言小有眼睛掃了一遍價格表又落回到江心的臉上,“儂腦子瓦塔啦?”
江心點點頭,“對啊,你不是都快餓死了麼,這裡離得最近,當然來這兒了。”
言小有差點就想吐出一句“你個敗家媳婦兒”,感覺不對便及時收住了,忍了忍換了一種說法道:“心總,你是不是年終獎拿多了沒地兒燒?咱就倆人吃飯至於鋪張到這種地方來嗎?我看這附近雖然小飯館大多關門了,但再往下走一條街不就有家肯德基麼,我們去那兒吧。”
江心一聽就沒脾氣地笑了起來,“師兄,平時我也不喜歡鋪張,但今天是過年,我們總該吃點好的來慶祝一下吧。”
“慶祝也不用非來這兒啊!”言小有說時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胃,感覺就這一會兒工夫那裡已經從間歇性地抽搐轉變為延續性痙攣了。
“師兄,”江心擔心地摟緊了他,皺眉道:“行了別爭了,就在這吃吧,座位我已經訂好了、菜也點好了,坐下就能吃,你等吃完有力氣了再犟。”
“……你什麼時候訂的座?”言小有稍稍弓起後背抬眼瞥他,江心看不下去,摟著他邊往裡走邊回答:“今早打電話訂的,幸好我們人少,他們只剩下兩個小包間還沒訂出去,被我撈到一個。”
言小有聽著一時沒有接話,這時候他們兩人已被一名服務生領著走到預訂的包間門口,江心還沒等進去就直接對人家說:“菜開始做吧,麻煩儘量快一點,那個銀耳南瓜羹是不是不用等太久?做好了就先上來吧。”
“好的先生。”服務生點點頭就去後廚交待去了。另一位服務生等他們落座後替他們倒了熱水,理好餐具,然後也關門出去。
這間包間裡放得是一張剛好能坐下兩個人的小方桌,看樣子像是專門給情侶準備的,連牆上的布置都格外用心,偏粉的色調還有頗具暗示性的掛畫,略暗的光線和心形的頂燈,無一不在彰顯著曖昧的氣氛。
江心本來是坐在言小有對面,這會兒他見服務生出去了,就把椅子暫時挪了過來,坐在言小有旁邊幫他把那杯熱水倒了一部分在碗裡,輕輕搖晃著說:“還有點燙,等我晾涼一些,你先喝點水。”
言小有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他現在倒沒有剛才在家時飢餓感那麼強烈了,就是胃疼得沒什麼精神,他用一隻拳頭抵在胃上,另一隻手按在這隻拳頭的手背上慢慢畫圈,目光則在整個包間裡來回逡巡,“江心,你不覺得這裡面氣氛有點詭異麼……”
“可以喝了。”江心把碗遞到他手裡,自己也看了看,不禁一樂:“還挺有情調的。”
“你瞎啊,這是情調?”言小有翻了個白眼,“就這風格的布置,再配上咱旁邊‘四季公館’的名字,簡直是一夜情一條龍服務……話說這不還是五星的麼?怎麼能這麼不檢點!”
“師兄,我覺得是你太敏感了,至少我個人還挺喜歡‘四季公館’這個名字的。”江心低頭笑著在那裡晾杯子裡剩下的水。
言小有做出個無語的表情,撇撇嘴說:“你開心就好。”
他說完就把江心給他晾好的兩杯水都喝光了,胃裡似乎立竿見影地好受了些,言小有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從昨晚到現在也沒喝過水——如果漱口的時候喝下去那點不算的話。
而想到昨晚,言小有又把目光移向江心。
“昨天晚上……你那麼晚不睡覺還給我打電話幹嘛?”言小有問。
江心一聽就把頭轉了過來,“你也知道都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喝成那樣回來,我當然要確定你有沒有安全到家。”
“怎麼可能不安全……”言小有說這話時有點心虛,因為他的那段“記憶缺失”,自己都覺得能沒缺胳膊少腿地回來是件挺神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