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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有聽他提自己以前的窘事那叫一個不能忍,直接提高了嗓門道:“拜託,你大師兄我是學理出身,又不是搬磚出身,像裝家具、修燈泡這種手藝活當然搶不了你的風頭了,你就多得意得意吧,反正你也沒別的事好得意。”
魏之予:“你說誰沒別的事好得意??”
言小有:“我說你——”
“師兄!”
眼看著這一番幼稚的“攀比”又上升到火星四射的程度,江心不得不出言阻止。
他給陳嘉樹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跟魏之予進廚房,自己卻扶著言小有走到沙發前坐下,有些無奈地說:“師兄,我知道你跟之予‘打是親、罵是愛’,但能不能別太頻繁,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倆都多容忍對方一點?”
言小有看看他,深吸了口氣道:“我已經很看在你的面子上——”
然而還不等他說完魏之予的聲音就又從廚房裡傳了出來:“江心,你就別指望他能體貼你了,他才不在乎你為不為難。”
“你托馬德說誰不在乎呢?!”
魏之予這句話像是引爆了某條引線,言小有蹭得一下就躥起來炸了,江心都沒攔住他。
“你剛剛說誰不在乎?”言小有已經又沖回廚房,緊盯著魏之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魏之予也不示弱,冷冷迎上他逼視的目光,哼笑一聲:“你還覺得冤枉麼,你真的在乎他嗎?”
“我怎麼不在乎了?”言小有甩開陳嘉樹過來拉他的手,目光牢牢鎖在魏之予臉上說:“江心是我師弟我當然在乎他,你說話不要不負責任地滿嘴跑火車!”
“我跑火車?”魏之予冷笑,“你這個做師兄的在乎人的方式還真特別啊,出國五年只回來過一次,就這一次也沒好好跟他見一面,平時他不主動聯繫你你絕對不會主動聯繫他,感覺心裡完全就沒惦記著還有他這個人。你在乎什麼了?”
言小有一下子被他給問懵了。他沒想到魏之予會提起這些。
而江心的眼神已經沉了下來,看著魏之予嚴肅地說:“之予,適可而止。”
“幹嘛讓我適可而止?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對你太了解了,你可別說他走那五年你心裡一點都不委屈!”魏之予有種話趕話已經停不下來了的感覺,索性一口氣將心聲都吐露出來。
“言小有,在乎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你得有點實際行動啊。你之前在國內的時候一直是江心照顧你,可等你去了美國之後你有惦著他嗎?你從不主動跟他聯繫,他也不好意思來打擾你,只能不停地跟我打聽你的情況,可是你問過他的事情嗎?你沒有。”
江心已是面沉如水:“之予,你不要再說了。”
魏之予不理他,繼續道:“見不著面的時候把人拋諸腦後,現在你回來了,又可以天天見到他讓他照顧你了,你就又擺出一副師兄的派頭顯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他似的,你演給誰看呢?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江心:“魏之予!”
陳嘉樹:“你他媽放屁!”
在江心伸出的手碰到魏之予之前,陳嘉樹已經速度更快地一拳搗了出去,狠狠打在魏之予的側臉上,魏之予整個人被這巨大的衝擊力撞得身體猛地歪向一邊,要不是他反應還算快地穩住重心,肯定已經摔到地上去了。
“喂!陳嘉樹!”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剛才陷入愣怔的言小有瞬間回過神來,他先下意識上前去查看魏之予的狀況,被對方推開後他又轉頭看向陳嘉樹沖他喊:“你幹嘛?!”
“不幹嘛。”陳嘉樹握著拳頭,眼神格外冰冷,把言小有拉開後盯著魏之予說:“你他媽再敢說這種屁話,老子聽見一次就揍你一次,不信試試。”
“呵……”魏之予掙脫了江心的攙扶自己重新站直,嘴角已經磕破了,滲出絲絲縷縷的紅色,他卻似乎毫不在意,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嘉樹和言小有說:“被說中心事就惱羞成怒,你們果然是一路人。”
陳嘉樹眯起眼睛,“我看你是挨打沒挨夠吧——”
“陳嘉樹。”言小有這時擋在了他身前,不讓他再靠近魏之予。然後言小有抬頭對江心說:“今天這頓飯看來吃不下去了,我們倆先走。”
江心看著他,眼中是深深的無可奈何。
“師兄,你先跟陳師兄出去吃飯吧,我晚些時候再去找你。”江心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像在懇求,好像擔心言小有會拒絕。
不過言小有沒再說什麼,只對他輕輕點了下頭就拉著陳嘉樹往門口走。
而就當他們剛剛走出去準備關門時,魏之予忽然又語含譏諷地說了一句:“言小有,你只是習慣了被他照顧。”
言小有腳步驀得一頓。
但幾秒之後他就扯著又想沖回去打人的陳嘉樹走了。
陳嘉樹還氣得不行,掙扎著要回去“教訓”魏之予,可當他猛然間看到言小有此刻臉上的表情時就忽然安靜下來了。
“小有……”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
“嗯。”言小有抬頭看著電梯上面小小的顯示屏中不斷變化著的數字,眼中的情緒卻翻湧得比這變化還要快。
陳嘉樹又不放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言小有終於收回視線看向他,淡淡笑了一下。
“走吧,今晚這頓飯我請了。”
第21章
“別喝了。”
陳嘉樹第數不清是多少次地去搶言小有手裡的杯子,又被言小有第數不清多少次地擋開,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你喝這麼多不怕喝傻嗎。”陳嘉樹皺著眉把他手邊的瓶子藏在身後,言小有卻很機靈地靠過去又把酒瓶撈了出來,給自己倒滿,嘴上說著:“啤酒要是都能喝傻,我就白活了這二十幾年。”
“啤酒里的酒精就不是酒精了?喝多了照樣弄傻你。”陳嘉樹嘆了口氣,扳過他的身體箍在自己懷裡,讓他胳膊動不了,又勸道:“你這是幹嘛,不就聽那姓魏的瞎扯了幾句麼,你還真把他的話當回事兒了?”
“扯淡,他算個屁。”言小有這麼說著,表情卻又黯淡了幾分。
陳嘉樹心裡默嘆一聲,有些心疼地說:“他不了解情況所以才那麼說,你別往心裡去,你在不在乎江心我還不知道啊。”
言小有的頭偏了下,靠在陳嘉樹身上半天沒吭聲。
陳嘉樹見他終於不再要酒喝了,微微鬆了口氣,等了一會兒試探地問:“要不我現在送你回去?”
言小有不說話。
陳嘉樹以為他是默許了,便想扶著他起身,可言小有卻忽然按住他的大腿轉過身子來直直看著他道:“魏之予說得沒錯。”
“……這才幾分鐘你就傻了?”陳嘉樹摸了摸他的額頭,“剛還說他是扯淡呢,怎麼忽然就認同上了?”
“他說得沒錯啊……”言小有低下了頭,喃喃道:“我要是真在乎,為什麼不主動聯繫他……”
“你那還不是因為親、親了人家很尷尬嘛……”陳嘉樹結巴了一下,“可是就像江心跟姓魏的打聽你的事一樣,你也有跟我打聽他的情況啊,姓魏的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裡信口開河,跟他較真兒你就輸了!”
言小有聽了不停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我當時……不應該……”
“哎喲我的哥哥您就別不應該了,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反正你美國去也去了、回也回來了,江心自己都沒在意什麼,那個不知道從哪個山頭躥出來的狗屁發小盡在那兒皇上不急太監急地操他不該操的心,你何必跟他賭這口氣。聽我的,別想這鬧心的破事兒了,我這就送你回家,早點休息明天又該上班了。”
陳嘉樹這回說完也不再徵求言小有的意見,結了帳之後直接攬著他的腰站起來,倆人一起搖搖晃晃地走回四季公館,又在門口接待姐姐詫異的目光中搖搖晃晃地進樓走向電梯,等電梯門一開陳嘉樹抱著言小有幾乎是摔了進去,他怕磕著他所以就自我犧牲地當了回“人肉墊子”,讓言小有那一身骨頭狠狠地膈在自己身上,著實有點疼。
電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二十六層喘上幾口氣也就到了。
陳嘉樹架著言小有往走廊裡面走,可還沒等他們多走兩步江心那間的門就自己開了,江心走了出來,看見他們兩個的狀況他便立刻上前把已經喝迷糊了的言小有接了過來,緩解了陳嘉樹身上的負擔。
“你們去喝酒了?”江心蹙眉看著言小有擔心地問。
“嗯。”陳嘉樹捏了捏眉心,他倒是沒喝多少,這會兒人還很清醒。捏完眉心後他頗為嚴肅地望著江心,問:“你那發小還在麼?”
“已經回去了。”江心回答。
陳嘉樹點點頭,呼出一口氣道:“今天動手打人是我不對,回頭我會找個機會跟他道歉。但是,他說的那些話依然很欠揍,而且我敢保證如果下一次他再讓我聽見類似的,我還是會打他。”
江心眉頭緊鎖,對陳嘉樹的話不反對也不認同,先轉身將言小有扶進屋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然後才回頭問:“陳師兄,我師兄他喝這麼多酒難道是因為今天這件事?”
“不然呢,你是沒見他剛才難受那樣兒,抱著瓶子不停地灌自己,我搶都搶不下來。”陳嘉樹嘆氣掃了江心一眼,聲音往下沉了幾分,問道:“江心你跟我說實話,小有這五年來極少跟你聯繫,你埋怨他嗎。”
江心搖搖頭:“怎麼可能。”
陳嘉樹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道:“一點都沒有?他當時吻了你那事兒應該對你們兩個人影響都挺大的,肯定會覺得尷尬,可他一尷尬就尷尬了這麼久,你不覺得他反應太過麼?”
“不覺得。”江心嗓音低沉,回答得斬釘截鐵。
陳嘉樹不禁盯著他多看了一會兒,目光中多了幾許審視,一字一頓地問:“你對他,是不是真的?”
江心聽到這個問題先微怔了下,可是轉瞬他便淡淡地笑了,看著陳嘉樹,他神態平和地說:“陳師兄,你早就看出來了不是麼,我對師兄是不是真的喜歡,這五年來你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你小子承認得倒痛快。”陳嘉樹剛才本打算先將他一軍再說,卻沒想到被江心一個太極圓轉打了回來,人就有些悻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