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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裡人全都知道了??”言小有吃了一驚,“我還以為只有蘺蘺知道……”
“她知道的確實比其他人早一些。”江心笑了笑,“畢竟她腐得早。”
言小有的表情稍有些複雜,好像是不太能理解,又好像是佩服,他問:“你當時告訴家人的時候就不擔心嗎?萬一他們訓你或是罵你……”
江心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微微斂容道:“我當時別無選擇。我爸去世之後家裡的長輩都很關心我和蘺蘺,所以我大學剛畢業他們就想讓我儘快找個姑娘成家,說有人照顧我他們才覺得踏實。我推過好幾次,但後來實在推不掉,只能跟他們實話實說。”
言小有的瞳孔遽然收縮了下,瞬間泵出的心疼將其它所有情緒都淹沒了。
他拉下江心的手貼身上去將他抱住,“對不起……”
“師兄,”江心拍了拍他,“不是你的錯,我說出來是為了我自己。而且根據後來他們的反應看,我家裡人接受程度還挺高的,特別是我媽,她現在已經被蘺蘺給帶到坑裡去了。”
“……阿……姨……也看男男的東西??”言小有膽戰心驚地問。
江心憋著笑,“對啊,所以你放心,她什麼都懂。”
江心故意在“什麼都懂”四個字上加了重音,言小有的臉瞬間就像被人刷了一層紅漆一樣,格外嬌艷。
“心總……阿姨看的男男、BL什麼的……應該、應該都是小清新的吧?”言小有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江心卻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接著慎重地搖搖頭道:“以前看小清新的比較多,這兩年漸漸口味變重了,她都看過什麼我也說不好。”
言小有:“……寶寶有點方。”
“抱緊我莫方。”江心說完就主動把言小有給抱緊了,好笑道:“不過師兄,我發現你現在對BL的各種術語掌握得很熟練嘛。”
“……那必須啊,之前蘺蘺給我講了那麼多,我都記住了。”言小有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莫名的驕傲,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有喜感。
江心笑得停不下來,“原來你對這些這麼感興趣,那下回我也給你買那些漫畫和小說回來,讓你一飽眼福。”
這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從窗戶看出去溫泉那邊的霧氣已經被更深的夜色所吞沒,看上去黑乎乎的一團。
言小有扒拉開江心,下地走到窗邊,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卻什麼也看不清,於是就假裝遺憾地嘆了口氣,“漫畫有什麼好看的,可惜了我那些鮮活的肉體,天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你想看?”江心坐在床上問。
言小有惋惜地點頭,“對啊,你想想,一個個年輕的大小伙子就穿條小泳褲在你面前晃蕩,那畫面想想就覺得……”
“覺得什麼?”江心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在他說這句話時便伸手攬在他腰前,從小腹往下的位置繼續向下摩挲著,壓低嗓音在他耳邊道:“師兄,你下回說這種話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替自己的腰和腎考慮一下?”
“……別、別再往下了……”言小有深感軟肋被人拿捏住的無力,他身體有些發軟地向後靠著江心,扶著他的手臂告饒:“我不說了總行吧?今天真不能再來了……”
其實江心也就是故意逗他,哪捨得真的再折騰他。
然而現在聽到他家師兄用這麼軟的聲音央求自己,他卻真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覺,只能緊緊把人摟住深呼吸幾次,然後直接將他師兄打橫抱了起來,放回床上再用被子蓋了個嚴實。
江心接著在言小有的身側躺下,手臂從他脖子下面墊了過去,將他攬進懷裡,輕聲道:“師兄,我現在回想起之前跟你相處的那十幾年,就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為什麼?”言小有壞笑著明知故問。
江心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額頭,也輕輕笑道:“我就在想,我當時怎麼可能忍得住呢。每次跟你離得特別近的時候,跟你面對面的時候,坐在你身邊上自習的時候,假裝開玩笑地跟你擁抱的時候……無數次這樣的情境下,我無數次地想去認真地抱你、吻你,但最後竟然都忍住了。”
言小有聽得心動,轉過身把臉埋在他胸前,悶聲笑道:“心總,我覺得你的意志力和自控力都碉堡了。”
“嗯,我覺得也是。”江心毫不謙虛地收下了這句誇獎,低下頭親吻著他頭頂的發旋兒,微乾的頭髮散發出陣陣洗髮水的清香,鬆軟又帶著些許潮濕的質感,讓人仿佛是在吻著初春清晨時分沾有露珠的柔軟糙甸,鼻尖都縈繞著令人沉醉的芬芳。
言小有對頭頂的觸感是極為敏感的,江心在吻他時胸腔有規律地起伏和綿長的呼吸聲他也都感知得一清二楚,渾身上下頓時又蘇蘇痒痒起來,只覺得身體上的疲憊漸漸抵不過內心的渴望……
“江心……”言小有壓抑著自己的氣息,下巴揚起手往下探,他用通紅的臉色和濕熱的眼神看著江心,低低地問了句:“要不……再來最後一次?”
江心:“……師兄,你確定你還能行麼?”
言小有又跟他貼近了些,手已經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重重捏住,緊盯著江心眼中驟然升高的溫度,“最後一次……”
“師兄……”
江心對自身的克制首先要建立在言小有不撩的基礎上,而當下這種情況,他要是還能忍住就得是聖人了……
江心終於放棄了跟自己掙扎,他將言小有身上的被子一掀到底,然後就翻身壓了上去。
“師兄,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等會兒要是哭了事後不能怪我……”
“……你哪兒來那麼多話,快點——唔……”
……
夜還長。
***
中秋之夜,大多數人都盼著與親友相聚、團圓。
魏之予原本的計劃是要趁這個假期回家的,可是沒想到他們公司之前落標的一個項目突然原中標公司出了問題,被爆出無法完成任務,於是客戶就在今天早上又聯繫到他們,表示希望他們能夠接下這個項目。
這可是個兩千多萬的大單子,魏之予自然痛快地答應下來,只不過對方要求後天就要簽合同,魏之予這下就不好走開了。
他只好推遲了回家的時間,中秋節的白天就在家裡好好睡了個懶覺,起床後自己隨便做了些吃的,到晚上有點想去找江心和言小有,但他又想起來前幾天江心跟他說過他們今天好像要去什麼溫泉,應該不在家。
“不在正好,我還不願看見你倆……”魏之予彆扭地自己在家一個人瞎嘀咕,可是過了一會兒果然還是覺得有些小寂寞,於是他就想要不出去轉轉,總比待在家裡看電視有意思。
可是去哪兒呢?
過節的晚上大街上肯定到處都是人,魏之予不想跑出去跟人摩肩接踵去,他即便出門也想圖個清靜。
平時出於工作需求跟各種人打交道也就罷了,好容易休假,除了關係特別好的,其他人他都懶得搭理。
這麼多年來雖然他表面上圓滑不少,但骨子裡還是當年那份心高氣傲的底子。
魏之予幾乎誰都瞧不上,而難得內心能真正認可的兩個人,居然拋下他雙宿雙飛去了……
好氣,好想哭。
魏之予把自己想到鼻頭髮酸,想到他自己都嫌棄自己太矯情。
不就是“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嗎?多大事?他魏之予至於為這種事掉眼淚嗎?不至於!
魏之予套上件風衣就下了樓,手機和錢包都沒帶,只帶了鑰匙,他打算去大街上吹吹冷風,趁此天時地利人和之際好好扮演一次被拋棄的“童養媳”角色,等扮演完之後就徹底把這事拋開,再也不糾結不怨念了。
九月底的夜風,確實有些涼。
四季公館外面的這條路上人還算少,魏之予雙手插著衣兜慢慢往前走,雖然被風吹得很冷,但他卻為了走出氣氛來強行敞著風衣,不拉拉鏈,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看上去更憂傷。
“滴滴——”
身旁響起了喇叭聲,魏之予往路裡面走了走,心想自己又沒走在大馬路上,按他妹的喇叭。
然而喇叭聲這時又響了,魏之予有些生氣,加快腳步向前走著,心說按喇叭這人估計有病。
而他剛加速走了兩步,忽然聽見旁邊有人叫他。
“魏之予!”
魏之予奇怪地回過頭,結果就看見自己斜後方的車道上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正緩緩跟著他,駕駛座的車窗被放了下來,從裡面探出的人頭竟然是陳嘉樹。
“陳總?”魏之予停下腳步,跟他略微點了下頭,“好巧,又碰到你了。”
陳嘉樹也停下車,下來問他:“你這是要去哪兒?天這麼冷你就穿成這樣出來,不怕凍著?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用。”魏之予淡淡拒絕了,“我就隨便走走,一會兒就回家。”
“隨便走走?”陳嘉樹四處看看,感覺他這個回答非常寫意,就是不太合適宜,於是又問他:“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家沒什麼事兒做?其實我也是,本來想找小有的,但車都開到這兒了才想起來那倆人去溫泉了,我就又往回開,沒想到居然在路邊看見你。要不這樣吧,你要是也沒事兒的話不如去我家?咱倆喝兩杯?”
“去你家?”魏之予淡淡打量著他。
要換做在以往他肯定會一口回絕掉,但是今天,現在,他卻沒有那麼快地給出答覆。
陳嘉樹繼續道:“是啊,我家什麼酒都有,你想喝什麼都行。反正家裡沒別人,你也不會覺得不方便。”
“中秋節你都不跟爸媽一起過嗎?”魏之予問。
陳嘉樹攤開手,“我爸媽才不跟我一起過,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個經緯度上參加什麼商務酒會呢。怎麼樣,要不要去?”
魏之予看著陳嘉樹殷切的表情想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跟他喝酒這件事並不讓自己感到排斥,這還是挺少見的情況。
於是他點點頭,“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