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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尾的臉色又騰地紅了,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裡,引得其他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容樽稍稍靠近凌星未,壓低嗓子跟他解釋道:“焦尾在講他跟他主人的故事呢,他的主人是東漢人蔡邕,因被奸人陷害要逃離朝廷追捕,在一山澗遇位老人,老人將他帶回了家……”
容樽的身上有著沐浴後的清香,靠近後味道更清晰,直直往凌星未鼻子裡竄,令他眼眸更深沉了一些。
容樽卻無知無覺,繼續給他補著課,“老人家中有妻有女,那個女兒,就叫綠玉。話說蔡邕來到老人家後,偶然聽到廚房的柴火聲響不對,過去一看,大驚,原來正在燃燒的一截木頭,是制琴的良木!他把木頭救出來後,斫成了一把琴,只是琴尾仍有燒焦的痕跡,故取名焦尾琴。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老人欣賞蔡邕,綠玉也對他情根深種,老人提出要將女兒許配給他,卻被蔡邕所拒絕,把琴留給綠玉後便離開了……後來你猜怎麼了?”
“怎麼了?”凌星未心不在焉地問道。
“咱們的小焦尾喜歡上了那個綠玉呀!”
“哦。”
容樽扭頭瞅了瞅他處變不驚的臉,頓時失掉了繼續講故事的興致,擺了擺手,“算了,前面大致就是這麼回事,後面的你就跟著焦尾繼續聽吧。”
凌星未垂下頭看著容樽的發旋,毛毛的,忍住了伸手去摸的欲望,勾了勾唇角,伸手把馬卡龍的盒子蓋上了。
“今晚吃的太多了,收起來,明天再吃。”
容樽沒抬起頭來,但凌星未都能想像出他皺眉的樣子來了。
那邊,號鍾等人一臉期待地哄著焦尾繼續講,焦尾躊躇了一會兒,也漸漸開了口。
“我愛慕著綠玉姐姐,但是她的心中卻只有我的主人蔡邕,學琴也全是為了主人。主人離開後,她便把我放在了一旁,再也沒有碰過……我覺得一定是因為我不漂亮,所以才不討人喜歡……”
焦尾的聲音很低,“我只是想讓綠玉姐姐能夠看到我,喜歡我,時常彈彈我……都是因為那場火,才……”
“哎,你能有今天,也多虧了你主人救的及時,這是天災,怨不得人的。”號鍾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從來不怪我的主人,若是沒有他,我早就被燒成灰燼了……”
就在這時,凌星未突然凌嗤笑了一聲,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這點火算得了什麼?不過留了一個傷疤,嬌氣。”
容樽忍不住插了一嘴,“你不懂,被火燒的時候就跟我當初被雷劈一樣,是很痛的。”
凌星未神色立馬變了,目光閃了閃,盯著他似是有些不情願地開口:“有多痛?”
容樽說:“非常非常痛。”臉上還帶著後怕。
凌星未嘴角抿了抿,那句嬌氣還是沒能說出來,粗著聲道,“笨蛋,雷打下來了你不會躲?”
“躲不掉。”容樽委屈兮兮的,低著頭,“以前也渡過雷劫,但沒那麼凶,而且我的琴還會幫我擋一些,他的音色很好,能與雷一擊。”
凌星未沒好氣,“那你的琴呢?怎麼這次不幫你擋了?”
容樽的臉還是沒有抬起來,沉默半晌,說道:“我那時說了很重的話,他被我氣跑了,很久沒有回家了,可能是還在生我的氣吧。”
“呵,你也知道自己有多可氣了?”看著他,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凌星未放緩了語氣,“知道自己錯了?”
容樽蹙著眉,很久沒有說話,似乎很是糾結,最終還是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覺得自己脾氣還好,是他太年輕了。年輕琴嘛,總是脾氣暴躁一點。”
凌星未瞠目,氣的連床都沒下,直接掐訣原地走了,留下容樽一個人還在絮絮叨叨,“華胥曾經說過,年輕人到了一定時候總會有些叛逆,二丫那時候就是,大毛倒是個例外……哎?凌部長,他什麼時候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凌星未:“生氣!暴躁!”
第十四章 開會
“剛剛走的,師父。”
“奇怪,怎麼一聲也不吭。”容樽嘀咕著。
“走的時候好像還挺生氣。”號鍾含著棒棒糖,補充道。
“年輕人啊。”容樽撇撇嘴,想不通他在氣什麼,索性不管他,“算了,天不早了,大家洗洗去睡吧。”
“哎大人!焦尾這個樣子,您能不能……也幫幫他?”見他要走,號鍾急忙道。
“幫?”
“嗯!就像幫我替主人完成心愿那樣,重回到過去,只要趕在焦尾那塊木頭被丟進柴火之前把它撈出來,不就可以了?”
焦尾的眼睛也跟著漸漸放大,吃驚地看著容樽,“真,真的可以嗎?大人?!”
容樽默默地看著焦尾,少年左臉上的傷疤有些明顯,但在他看來卻並不難看,他認真問道:“你真的想要改變這一切?也許沒有了那塊痕跡,你也就不再是焦尾了。”
“想!”焦尾迫切道,“只要能丟掉這個傷疤,讓我怎樣都行!”
“那好吧,我們可以去試試。”容樽應道。只要是別人自己做的決定,他都不會再多說什麼。
“太好了大人!”連號鍾也跟著為焦尾感到高興,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
一旁的成連黑著臉先開了口,“再多等兩天,不著急!”又對著容樽語重心長道,“師父,上次號鐘的時代跟我比較接近,多少熟悉一些;這次是東漢,在資料準備上必須要花些功夫,您要不帶我一起去?”
“不要。”容樽直接拒絕,“浩浩蕩蕩的又不是去郊遊,而且家裡還有一把傷琴需要照顧,你不在我不放心。”
成連苦勸無法,只得道:“那您得多給我些時間查閱資料,等都準備齊了再出發。”
“好啊。”
……
三日後,成連翻遍了史書和地方志,終於整理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就在焦尾雀躍地準備出發時,容樽突然收到了國遺部要開會的消息,小徐開車親自來接他。
一見面,容樽就疑惑地問道:“開會?開什麼會?”
“是關於下月古琴文化交流大會的議題,本來該您發言的,但部長說他親自主持,您就坐在那裡聽聽就行。”
“哦。”容樽點點頭,按照小徐的囑託,換上了西裝三件套,整個人一打理,倒有了幾分社會精英的模樣。
綠綺和號鍾圍著容樽打量,好奇地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的領帶。焦尾也想來看,但又害怕見到小徐,躲在門帘那裡怯怯的,成連正在安慰他。
“容大人,我們走吧?”
“嗯。”
等到兩人上了車,焦尾才從屋裡跑了出來,不舍地看著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