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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超市阿姨見他們都過去了,急忙叫住了九霄,“小九!他們大人去辦事,你跟阿姨去吃糖啊?阿姨新進了可樂味的,你肯定喜歡……”
誰知平日裡見糖眼開的小傢伙,今天也果斷搖了搖頭,推開她的手,“我晚上再去!”
……
凌星未見容樽跟了上來,忍不住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以護著的姿勢偏過頭低聲道:“那是國穩部的車,小徐之前應該跟你說過了吧?”
容樽覺得他的手熱乎乎的,心不在焉地“嗯”了聲,“他們欺負過你。”
“嗯?”凌星未愣住。
“小徐說過的,你被他們捉去過,還關了起來。”說著說著自己氣又上來了,“你說你這些年來都幹了什麼?我雖然不會打架,可當年不是讓你跟著戰神學過嗎?怎麼,都還回去了?”
“……”凌星未深吸一口氣,“你別聽小徐瞎說。”
“那你來說個?”
“……”
看這傢伙這麼個死態度,容樽就知道小徐說的八九不離十了,憋著一肚子的火,走到古琴鋪前,看見白犼正呲著牙不善地衝來人發出低呼聲,讓他們不敢進去。
見到容樽,矯健地一躍,跳入了他的懷中。
“小寶乖。”容樽獎勵地摸了摸它的頭。
這時,車門打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軍裝,從裡面站了出來。他帶的人也都圍了過來,警惕地盯著容樽懷裡的白犼。
“謝部長,沒想到您親自來了。”凌星未跨步立於門前,擋住了容樽。
謝成威擰起眉毛,看了看他,又盯向後面的人,語氣充滿居高臨下的打量,“你就是容樽?初次見面,我是國穩部的謝成威。”
容樽摸著白犼柔軟的毛髮,嘴角扯出一絲諷刺。
他的這一態度激怒了謝成威,冷笑一聲,“看來容大人並沒有學好人間界的禮儀,現在已不是你那個頑固不開的時代了,要想留下來,就要重新學好最基本的為人處世的規矩。”
“大膽!你怎能如此對大人說話?!”九霄剛追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句,怒聲斥道。
謝成威沒想到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個小娃娃,還被當眾訓斥了,臉上更難看,“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春雷一把將九霄提了起來,放到了金璟懷裡。少年趕緊伸手,努力按著他亂撲騰的小爪子,把他抱到了人群後面。
“放開我!放開我!”
“噓,小鬼,先別鬧!聽聽他們怎麼說……”
凌星未眼眸深不見底,已是醞釀起了怒意,他比謝成威足足高了一個頭,此時垂下眼眸,“謝部長,看來上次說的您還沒有明白。容樽,以及這個古琴鋪里的每一個人,現在都隸屬於國遺部,有國家正式的文件批覆,他們與所有普通人一樣享有權利,不是國穩部監視的對象。”
“哼,就算如此,國穩部仍有普查的責任,為的是杜絕一切擾亂社會治安的因素!他們不是凡人,終歸不可小覷,若是出了事,又有誰能負責?”
“我的人,我負責。”
凌星未說話的同時,金色的小鳳凰用力地張著翅膀,扒在容樽的臉上,“啾啾啾”一邊憤怒地跟謝成威吵,一邊又努力地想要蓋住容樽,來保護他。
容樽被它劃拉的睜不開眼,終於無奈地伸手把它從自己臉上捉了下來。小傢伙還想從他手中擠出來,繼續幫著自家主人吵架,被容樽安撫似的捋了捋毛,“好了,有我在呢。”
“啾!”
容樽緩緩走到了謝成威的面前,抬手,以肉眼不見的速度在四周布上了結界。謝成威及其來人看不到,卻能夠感到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瀰漫了全身。
舉手間,容樽身上簡單的衣裳幻化成了白色繁複的長袍,烏髮垂地,翻飛滑落,末尾被一條青色髮帶松松繫上。他周身的氣勢舒展開,古神的威壓緩緩襲來,謝成威等人在驚愕之餘,腿腳竟然有些打顫。
“你……!”
“小輩,誰人教你,見了本神不行禮?”
容樽的聲音清雅,一字字咬的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勢,如山巔皚皚白雪,清塵脫俗,不容褻瀆。
時隔千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完完全全展露出古神的遺韻,與從前一樣,讓人忍不住傾倒拜俯。
九霄愣愣地看著他,忘記了身在何處。
春雷黑眸微閃,忽而恭恭敬敬地雙手執於額前,在容樽身側跪下,深深俯首到底。
綠綺虔誠地跪了下來……
號鍾跪了下來……
焦尾跪了下來……
就連一向傲慢的繞樑,也定定地望向容樽,昳麗的臉上露出正色,俯身,在他身後緩緩地拜了下來,額間貼地。
凌星未深深地看著那個人,明明身後不是天界的重樓疊院、鳥語花香,他卻一如既往的從容淡雅,仿佛行走過寬廣的登天道,受途經的年輕上神行禮膜拜,氣息與生俱來帶著高遠純淨,足踏蓮花。
謝成威向後退了兩步,扶住車門努力維持住站立。他帶來的那些人早就嚇的跪在了地上,不能動彈。
“容,容樽!你私自動用法力,已是違反了國家條令!……”謝成威鼓足勇氣說道。
“那又如何?”容樽眉目不變,指間輕抬,謝成威只覺得自己的衣領被凌空提了起來,頓時慌亂的掙扎。
容樽靜靜道:“如今的人類的確很聰明,沒有法力,卻能鑄造出許多連神靈都自嘆不如的事物。然世事變遷,盛衰彼伏,一切自有天道做主。神與人皆不可獨大,也沒有誰能夠永生不敗。”
“今日本神可以不計較你的出言不遜,卻不能原諒曾日對星未的惡行。”
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自己重視之物容不得侵犯,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神……”
“……唔。”謝成威有些痛苦地皺起眉來。
“……容容?”凌星未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眼中恍若有瑩光,輕輕搖了搖頭,“不可。”
容樽轉過臉來,“他欺負於你,我咽不下這口氣。”
“人類壽命短暫,當年捉我之人早已去世,跟他無關。”
“可他依舊敢拿此幾番詆毀於你,今日我不教訓他,他便不知你是誰的。”
凌星未身形一顫,眼眶深若幽潭,可以映出整個容樽,他輕輕地哄著說:“傷了他,你的年終考核可能就過不了了。”
“過不了就不幹了。”
“還會被扣很多的錢。”
“誰稀罕?”
“……”凌星未就著他的手腕,微微往下壓。
容樽不悅地出聲道:“你做什麼!”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