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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延!謝延!救救我!救救我!”

    連續的高溫灼燒讓時悅產生了恍惚,她開始本能地叫著謝延的名字,派克在火光中扭曲的笑臉,是她昏過去前最後的影像。

    ☆、第四十九章

    謝延帶著時悅母親還有警察衝進這個廢棄工廠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時悅已經昏了過去,臉頰上布滿了淚水,而她的整隻右手已經呈現了深度燒傷,甚至透出了點焦黑。

    他佯裝著鎮定,看著警察扭住了派克和其餘一干人等,然後抱著時悅帶她上了已在樓下等候的救護車上。時悅的母親看到眼前的慘狀,幾乎情緒崩潰放聲大哭,謝延安置好了她,看著時悅被推進了手術室,才最終情緒稍稍放鬆下來。然而人一旦情緒放鬆,那些原本拼命壓制住的憤怒、心痛就全部一股腦的傾斜了出來。

    派克不僅殘忍地對待了時悅,甚至還作為勝利炫耀一般,把全程都錄製下來在網上進行了直播。因為敗訴,派克的造假團隊被FBI盯上調查,他本已無力回天,索性蔑視法律到底,進行了這樣一場駭人聽聞的報復。

    而視頻里時悅的痛苦和慘烈,即便謝延不在現場,每一聲痛呼都像是一把尖刀刺進了他的身體,讓他感同身受,甚至比時悅更為痛苦。

    那是他視若珍寶的女孩,卻被派克像垃圾一樣粗魯殘暴地對待。更為讓謝延難以忍受的是,即便他已經發動一切力量刪除了社交網絡上這段殘忍血腥的視頻,卻仍有好事者為了博取眼球而保存後流傳。而民眾群體行為里的殘暴和盲目也表現無遺。

    “誰有碳烤活人的視頻啊?據說女的還挺好看的,想看。”

    “好像叫的很慘,我只看到了截圖,有原視頻的嗎?”

    謝延無法控制這些言論,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怒。派克知道這些人的劣根性和特點,他算計到了,他為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要徹底的毀掉時悅,讓她永遠活在這樣的討論聲里。

    在與警方溝通案情的時候,謝延一直表現的理智而鎮定,而直到警察和蜂擁而至的媒體都離開,他為自己點上一根煙,才發現連點菸的手指,都是顫抖的。

    有個護士走過,關切道:“先生,您還好嗎?有什麼不舒服嗎?”

    “時悅還這麼年輕,她剛剛才在油畫上有所建樹,未來還那麼廣闊……”謝延對護士的問候仿佛沒有聽見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痛苦地捏緊了拳頭,“派克這個畜生,時悅的那隻手……”謝延的臉色慘白,他的嘴唇也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痛苦而輕輕顫抖,而他的反應也似乎全被時悅的這場意外給奪去了,指尖的煙燃到了盡頭,點點火星灼燒在他的皮膚上,他也毫無反應。

    時悅的媽媽此刻止住了眼淚,然而她還是擔憂而不安:“謝延,悅悅會沒事的吧?她的手能保住的吧?你請了最好的皮膚科醫生,情況也沒有那麼糟糕是不是?”

    對於這一連串的問題,謝延都沒法回答,他看起來的狀態比時悅的母親還差,臉色白到像是失了800cc的血,仿佛他才也是應該進手術室的人。

    “我和張醫生溝通過,時悅的右手,能保住,但是能恢復成什麼樣,很難說,想要用右手以後進行日常生活料理都有難度,精細的油畫創作,是基本不可能再指望了……”謝延死死地盯著白色的牆壁,這些話說的像行屍走肉,他還處在深切的痛苦和自責里,“阿姨,如果我一聯繫不上時悅,就馬上回國開始找她,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父親的案件牽連了時悅,這整件事,時悅什麼也沒有做錯,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她會遇到這樣的事?派克這個畜生,我非殺了他不可!”

    “不是你的錯,是我啊!是我害了自己的女兒!是我一直以來沒有行使母親的角色,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時悅的媽媽一聽時悅的情況,又無法控制地哭起來。

    “阿姨。”謝延終於重新鎮定下來,他拍了拍時悅母親的肩膀,“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痛苦和難過,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都期望時間能倒回去,但那不可能。現在時悅在手術,我們還可以難過,但是時悅手術結束後,我們必須收起自己的情緒,如果我們都軟弱和崩潰了,那切身經歷這一切的時悅只會在我們的影響下更加放大這種負面情緒。不管怎麼樣,我們在她面前都要鎮定,都要和往常一樣自然。不管多難受,都要藏起來,因為時悅一定比我們更難受更害怕。”

    時悅的母親哭著點了點頭。

    時悅仿佛經歷著一場漫長的夢魘,有時候像是被火焰在炙烤,有時候又好像身處冰川,身體在極冷即熱里穿梭,這個夢境裡只有她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恐懼、害怕和不安的情緒像是纏繞在她身上的毒蛇,吐著信子想要吞噬她。時悅仿佛在這片黑暗的沼澤里穿行,然後她看到了派克那張陰沉的已經腐爛了一半的臉,他的手裡舉著火把,正朝著時悅發出陰翳詭異的笑容。

    “謝延!救我!”時悅終於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然而這一次,回應她的不是無邊的寂靜,而是人體真正的溫暖和那個讓她熟悉心安的聲線。

    “時悅?你醒了嗎?我在。”

    時悅的內心卻還是充滿了疑惑和恐懼,她仿佛還在經歷著那場殘忍而血腥的報復,她本能地掙紮起來。

    “你不是謝延!謝延在美國!你不是!”時悅的右手被吊起固定住了,她便用她那隻完好的左手還有她的雙腳奮力踢打撕咬著眼前的人,“你不要過來!謝延!謝延!救救我!”

    面對時悅極端無助又帶了哭腔和恐懼的叫嚷,謝延的心裡交織著悲傷、憤怒、殺意和自責,他只緊緊地抱住了時悅,一聲不吭地任由她那些拼盡全力的拳打腳踢落在自己身上,直到時悅耗盡全力終於安靜下來。

    “時悅,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謝延只是溫柔地抱著她,承受著她所有的驚惶無措和外力發泄。

    “謝延?謝延!”這個堅實又充滿愛意的懷抱終於讓時悅漸漸平靜下來,抱著她的,真的是謝延。時悅伏在謝延的肩頭,久久沒有說話,只那麼緊緊地抱著他,仿佛害怕自己一鬆手,眼前的這一切就像幻境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謝延輕輕親吻時悅的額頭:“你安全了,我們在醫院。派克已經被抓起來了。”

    時悅的身體本能的因為聽到派克的名字就微微顫抖起來,謝延既心痛又懊悔:“乖,沒事了,沒事的,我會一直一直在,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半步。”

    時悅抱著謝延,抽泣起來:“謝延,我好害怕。”

    謝延抹去她臉上的淚珠:“還疼嗎?”

    時悅點了點頭:“疼,很疼,我以為我快死了。”

    “說什麼傻話呢?你死了我怎麼辦?”

    在謝延的安撫下,時悅漸漸恢復了平靜,然而沒過多久,她又驚慌起來:“謝延,我的右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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