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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好菸酒,作息又紊亂,三餐不規律,不僅身體不好,常年待在家裡獨居連心理也很壓抑,根本支撐不了專注作畫幾個小時。”
時悅瞪大了眼睛:“您認識黃深?那能不能麻煩您問一下他,他那副《屠龍者》到底想表達什麼?裡面根本沒有龍。”
“哈哈哈,小姑娘,你和我當年問了一樣的問題。”對方笑起來,“我剛認識黃深的時候,大概和你現在差不多年紀,我問了這個問題,黃深沒有回答我,他說我老了就懂了,我現在年紀大了,閱歷多了,也確實恍然大悟一樣的理解了他的《屠龍者》里為什麼沒有龍。黃深當年堅決不告訴我,因為他覺得不能剝奪我自己發現的樂趣,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這位長者微微眯了眯眼,“今晚有一場拍賣,你是代表哪個公司來參加拍賣的?”
時悅連忙搖了搖頭:“我不是來參加拍賣的。我也是畫畫的,有幾幅作品想要拿過來拍賣。”
對方聽了倒是饒有興趣:“哦?你叫什麼名字?沒準我看過你的畫呢。”
“我叫時悅,不過您應該沒看過我的畫,我只是個小畫手……”
時悅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她沒料到對方聽到她的名字後顯然就更感興趣了,對方的態度更為和藹了些,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原來你就是時悅。”
時悅還想提問,不遠處卻傳來了謝延的腳步聲。他快步走過來,顯然看到和時悅在一起的來人有些意外,然而在他想開口之前,那位長者給他使了個眼色,謝延便只好心領神會地沒有開口。
謝延看起來有些緊張:“這是時悅。”
然而老先生卻一派自然:“我和時悅已經認識了。”他朝著時悅笑笑,“我是這個拍賣行的負責人,你的油畫我已經看過了,畫的很有靈性,我已經為你安排團隊專門跟進了,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有那麼多人喜歡,拍賣出去非常順利。謝延說你未來一年裡的話獨家代理權都由他行使,我們想談談,把你這一年裡的所有作品都交給我們拍賣公司來運作吧,分成模式我們也願意讓利,畢竟新畫家需要大家的扶持和培育。”
時悅相當驚喜,她看了眼謝延,在得到謝延肯定後,才朝著那位老先生點了點頭。
“我還有個客人要來。具體的讓我的下屬來和你們談吧。”
老先生說完便要轉身,謝延快步走上前和他低聲交談了幾句,時悅距離遠,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她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謝延臉上的情緒從緊繃到漸漸舒緩放鬆,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一樣,他朝著那位老先生笑起來,兩個講話的樣子頗為親昵。
這位神秘的長者離開後,拍賣行很快就有工作人員接待了時悅和謝延,那些讓時悅頭疼的條款,謝延卻談的有條不紊頭頭是道,他最終為時悅爭取到了最大的自由權和分成比例,時悅也非常信任地當即簽訂了合同。
等一切落定,時悅便忍不住好奇了:“剛才那位老先生是誰?他竟然認識黃深!黃深之前出了一本講油畫的書,很劍走偏鋒,可惜印量不多,早就絕版了,要是通過他能認識黃深,拿到黃深這本絕版書的簽名版就好啦。”
時悅雖然這麼說,但並沒有想過能夠真的實現。然而謝延卻摟了摟她的肩膀:“可以,沒問題。”
時悅還想說話,卻被迎面走來的兩位職員打斷了,對方穿著工作服,見到謝延非常熟稔地打起了招呼。
“謝延你來啦,謝先生正好不巧有客人要接待呢,你要先去會客室等等嗎?有什麼急事我也可以處理。”
謝延朝他們擺擺手:“沒事,我見過他了,準備離開了。”
“謝先生?”時悅抬起頭,有些後知後覺,然後她陡然捂住了臉,“謝延,剛才……剛才那位老先生是你的……”
謝延笑眯眯地:“是我的父親。”
時悅驚訝地都有些磕巴了:“剛才的……是你爸爸?”她這下才後知後覺有些緊張和無措起來,“我都記不得我剛才和他說了什麼了……你怎麼不和我早說,我今天穿的這麼普通,要是知道會遇到你爸爸,我肯定會穿另外一條裙子,也會化妝的……”
時悅的樣子看起來快急哭了,即便謝延再三安撫過她自己的父母都不是只看家庭出身的人,然而時悅還是天然的對此焦慮,她想要留給對方最好的第一印象,嚴正以待第一次見面,而不是像這樣稀里糊塗地見了對方。
謝延卻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輕輕颳了下時悅的鼻尖:“我爸爸很喜歡你。”他笑起來,“你不用擔心,我和我爸眼光一向很一致,外加愛屋及烏,他覺得你很好。而且我在幫你運作你那幾幅畫的時候,沒有告訴他你就是我女朋友,等他的團隊拍賣出去,我才坦白。在知道你身份之前,他就對你的畫很欣賞,一直和我講想簽下你。”
他輕輕捏了時悅的手:“你這麼好,為什麼要擔心別人會不喜歡你呢?”
兩人並肩走出了拍賣行,屋外陽光明媚,風正好,那些道路邊枝葉繁茂的樹在悄無聲息地往著更高處的天空生長,時悅突然也放鬆下來,謝延的父母喜歡和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即便他們不喜歡自己,時悅也不會放棄謝延的,她還年輕,她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去讓他們喜歡自己。花了很大力氣攥著的謝延的這雙手,她不會輕易鬆開,因為這真的是她所遇到的最好的時光,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第三十八章
時光恬淡,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時悅第一次拿到了護照,也第一次拿到了美國的簽證,謝延操心地帶著她購買了所有可能用到的出行物品。
“這個轉換插頭,也要記得帶著,我幫你已經開通了手機的國際漫遊,還有國際電話卡,skype帳號也申請好充值了,記得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我一直在。”
在機場送別的時候,謝延又像是長輩般寵溺縱容地為時悅整理了下她的頭髮和衣袖:“我國內有些事務要處理,不能陪你一起去,你要照顧好自己。”謝延說完,轉頭對同樣有資格去美國短期交流的蘇曼認真又誠心地拜託起來,“蘇曼,時悅的英文不如你好,還麻煩你帶著她一些。”
這樣的語氣和態度,蘇曼即便一直冷這個臉,也沒法伸手打笑臉人,尤其謝延做事實在滴水不漏,他給時悅買的東西,原封不動給蘇曼也準備了一份,細心到包括長途飛行上的小零食和耳塞、眼罩、洗漱用品旅行裝的護膚用品都準備好了。
拿人手短,蘇曼只好點了點頭。
同一班飛機的還有某個大學的暑期交流團,那些青春燦爛的少女少年們,一到機場就盯上了身材挺拔長相英俊的謝延,此刻看著對方毫不在意她們目光的擁抱時悅,都嘰嘰喳喳羨慕地起鬨起來。
“親一個親一個!”
時悅相當不好意思,臉都紅了,她不擅長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然而謝延這次卻一反常態的並不想低調,他對著那些少女們笑笑,然而俯身給了時悅一個深吻,耳畔周遭是那些少女少年們的歡呼聲,然而時悅卻仿佛都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