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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飛機在轟鳴聲中起飛,她還是只能感受到自己有力而強烈悸動的心跳,還有謝延俯在她耳畔輕聲的情話。

    “你還沒走,我都已經開始有點想你了。”

    時悅看著飛機窗外的天空,心中充斥著甜蜜、緊張還有對未來的期待。

    而紐約也遠比時悅想像的更為豐富和多彩。時悅跟著組委會參觀了大都會博物館、現代藝術博物館,在百老匯聽了歌劇,去了自由女神像和愛麗絲島,坐在遊輪上遠眺了曼哈頓,在中央公園裡享受了陽光和綠地。

    每晚,時悅都會和謝延分享這些所有令她新奇的經歷和際遇,而謝延也因此被勾起了許多在紐約的回憶。

    “不是說國外的人都很守交通規則嗎?可是紐約完全不這樣,我們在去百老匯的路上,經過路口,因為是紅燈就停下等,結果發現周圍其他的美國人根本就不會在意紅綠燈,就算是紅燈,只要沒有車,他們也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了,那些後來經過的車輛,就也只好安靜地等這些橫穿馬路的人。”

    於時悅而言,這一切都是新奇的,讓她大開眼界的,第一次她在異國的土地上,紐約像一座大熔爐,接待著全世界各地不同的人,她走在街上,穿梭而過的人里就能分辨出五六種不同的語言。

    “因為紐約的節奏實在太快了,對紐約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如果路口沒有車,即便是紅燈那幾分鐘,等待也是很浪費生命的。”謝延對此也笑起來,“我第一次從洛杉磯去紐約,也被紐約人這種不顧紅綠燈的做派嚇了一跳,因為就算我想獨善其身的等紅燈,也會被周圍的人群推搡著一起橫穿了馬路闖了紅燈。”

    謝延和時悅並沒有一起在百老匯穿梭,然而分享兩個人生命里錯開的這些細節,也讓彼此有種心心相印的溫馨和共同經歷般的共情。

    “我剛到紐約是很不習慣這種‘紐約式過馬路’的,因為在洛杉磯就算是行人這樣闖紅燈,被警察抓到,也是會收到一兩百美金的罰單的。”

    兩個人隔著時差,這樣聊著,倒也覺得溫情而貼心。

    “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時悅翻了翻行程表:“明天下午有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我和蘇曼準備去布魯克林的藝術跳蚤市場。”對此時悅非常期待,“蘇曼查過了,這個跳蚤市場在威廉斯堡河邊,在那兒可以看到曼哈頓天際線,邊上不遠就是Smorgasburg美食市集。你去過那裡嗎?”

    “去過,我喜歡逛這些地方,那裡很多紐約的本土藝術家,算是紐約藝術市場裡很時髦的地方。”

    謝延又和家長似的關照了時悅不少,兩個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這才依依不捨掛了電話。

    這次交流兩個人一個標間,在一邊的蘇曼看到時悅掛了電話終於鬆了口氣:“可終於膩歪完了!也不考慮考慮我這個孤家寡人。”

    這次的交流倒是個契機,蘇曼雖然不情願,但在國外,多少也存著護著自己人的想法,又天天和時悅朝夕相處,漸漸也覺得對方人並不如自己想的那樣,倒是放下了敵意,除了偶爾損上幾句外,相處地倒也不錯。

    第二天早上參觀完了紐約大學的畫室聽了個講座,蘇曼便帶著時悅去了跳蚤市場。相比之前國內與謝延一起逛過的跳蚤市場,紐約這個就更為豐富和琳琅滿目了,蘇曼面對各種各樣的小玩意躍躍欲試,這兒考驗著購買者的判斷力和鑑賞力,也讓購買者享受著風險的樂趣。

    “真像一個露天博物館……”

    時悅的英語不好,到了這裡,完全靠著蘇曼當翻譯,蘇曼英文也沒有好到哪裡,磕磕巴巴,兩個人手舞足蹈,砍砍價,和老闆聊聊天,享受著紐約的陽光,倒也不亦樂乎。

    這些攤主老闆多數是自由職業者,也非常小資,把自己的店鋪打理的都很不錯,時悅邊走邊逛,她和蘇曼在擁擠下,偏離了主路,走到了一條小小的岔道上,雖然這裡也有稀稀拉拉的幾家店鋪,但顯然人氣不旺,那攤主也顯得十分百無聊賴。

    “走吧,我們走回主路。”蘇曼拉了拉時悅,而正當時悅準備跟著她往回走,她隨意的一瞥卻讓她瞬間愣在了原地。

    蘇曼本來走在前面,見時悅遲遲不跟上,回頭有些疑惑,她正想發問,卻見時悅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盯著不遠處攤子上的一幅畫作,紐約今天相當溫暖,然而時悅的臉色卻一片蒼白,她的睫毛和嘴唇輕輕地顫抖著,像是魔怔了一般,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死死看著那幅畫,手指也神經質而緊張地攪在一起。

    蘇曼有些擔憂:“時悅?你沒事吧?不舒服嗎?”她拉起對方,“走,我帶你去外面,我們休息會兒,喝點熱飲。”

    然而平時看著纖細的時悅,此刻蘇曼竟然拉不動。

    時悅仍舊盯著那幅畫,她仿佛經歷了巨大的心理鬥爭,才終於在蘇曼的擔憂里找回了自己。

    “那幅畫,蘇曼……幫我問問那幅畫,那幅畫的畫手是誰,知道這幅畫的畫手在哪裡嗎?”

    蘇曼也順著時悅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幅畫,是一副油畫,平白無奇的樣子,不是名家作品,只是畫的是一個亞裔女孩,坐在窗棱上,眼睛看著自己破舊衣服上的補丁,整幅畫畫面顯得有一些灰,蘇曼有些奇怪,但還是用英語和攤主交流起來。

    “他說,他是幫忙看店的,他也不曉得這幅畫畫手是誰,要等老闆回來才行。”

    “你問問他老闆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想知道這幅畫的畫手在哪裡,我想見見。”

    看著時悅的樣子,蘇曼有些疑惑,“這幅畫看著也沒什麼特別,你怎麼突然這麼上心,剛才主路上有好幾家的畫比這副好看多了。這個店員說晚上老闆才會回來。你不會是想等吧?這幅畫我看看也不貴,我再幫你砍砍價,要麼就直接買下吧,等老闆幹啥啊。”

    時悅仍舊面容蒼白,她靜靜地站了片刻,才像是緩了過來,她朝蘇曼露出一個根本算不上笑容的笑,聲音輕而飄:“那幅畫,畫的是我。”

    蘇曼驚訝地看著時悅,時悅沒有顧忌她的目光,而是盯著那幅畫,用手指輕輕勾描著畫中的輪廓:“是我小時候的樣子,這個窗台,是我房裡的窗台,我還住在這個房子裡……這件衣服,我也記得,補丁是我媽媽打的,穿了好多年。”

    “所以你認識畫這幅畫的作者?你雖然讓我問,可是你已經知道了是誰,是嗎?”

    時悅點了點頭,她看起來狀態不好極了,看到這幅畫,似乎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起來,她看上去有點緊張,也有點惶恐,更多的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她根本沒準備好迎接這幅畫。這幅她母親曾經為她畫到一半的畫。

    時悅盯著這幅畫裡年幼的自己,仿佛時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那個夏天的下午,她的母親偷偷躲在房裡畫畫,時悅躺在一邊午睡,房間裡充滿了讓人安心的油彩味,媽媽為她輕輕打著扇子,微笑著告訴她,要為她畫一幅圖,作為她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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