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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聽到時悅的名字,沒來由的有些煩躁,他今天在A大被圍堵,見到時悅已經足夠意外了,而得知時悅竟然是圍堵者的姐姐,更是驚訝,然而讓他心情糟糕的是當他看到時悅的第一眼,就非常清晰地想起來所有和她有關的記憶片段。謝延並不是個善於捕捉細節的人,他太忙了,他的時間太寶貴了,他沒有那麼多閒暇把那些無用的瑣碎記憶碎片儲存在他矜貴的大腦里,即便是一周前見過的一個法國客戶,他都已經快要記不得對方長什麼樣了。然而他卻發現,他清晰地記得時悅,記得她不小心在衣襟口一閃而過的漂亮胸線,記得她纖細白嫩的腰肢,記得她整張艷麗的臉龐。而這些明明都是最無用的記憶碎片。
前台小姐面對電話里的沉默,有些忐忑:“謝先生,要見她嗎?”
“說我在忙。”
“時小姐說可以等。”
謝延有些煩躁:“那就讓她等吧。”
前台接到指示,和時悅解釋了謝延在忙,便把時悅領進了一個小型會議室。她有些想不通,謝先生既然不想見這個女生,為什麼又讓她等,如果願意見的話,為什麼不現在見呢?他現在明明沒有schedule的……她側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時悅,才發現她雖然衣著普通,但這些衣服並沒有讓她的容貌蒙塵,甚至那些灰撲撲的衣服,把她明艷的臉襯得更鮮明了。
時悅安靜地坐在會議室里,她已經等了很久,謝延一直沒有出辦公室,前台非常不好意思地過來給她續了幾次茶。
時悅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不用給我倒茶了,我自己來就好。”
前台對她笑笑。
“對了,能不能方便問問,王崇被辭退,是什麼時候的事?”
因為時悅這次完全沒有上次亮相的劍拔弩張和囂張作態,前台也放鬆了心防,回答起來。
時悅有意引導和套話,終於從前台片段式的回答中拼湊還原出了事實。
原來那次飯後的第二天,謝延就辭退了王崇,雖然王崇生活作風有問題,但用影響KPX形象進行辭退還是多有牽強,最後因而不得不支付了王崇一筆經濟補償金,才順利把他遣散了。
時悅就這樣捧著茶杯,懷著複雜的心情,一路從下午坐到整座城市華燈初上。
謝延忙完了設計圖,才打電話給了前台。
“她還在嗎?”
“在的,謝先生。”
謝延有些懊悔,做出讓時悅等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幾乎有些和自己賭氣。然而他沒想到時悅真的會等,還等了這麼久。他應該直接拒絕見她的,他不應該和她再扯上關係了。
然而如今,讓時悅等了這麼久,謝延沒有辦法推脫了,他頗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坑。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讓你久等了。你有什麼事嗎?”
在幾個小時的等待後,謝延的道歉顯然並不怎麼真誠,然而時悅並沒有生氣,她站起來,直直地看向謝延的眼睛, 直戳了當。
“謝延,我想請你吃個飯。”
時悅大大方方的很直白,在幾個小時的等待後,謝延於情於理都沒法說出一個不字。他只好點了點頭。
時悅輕輕咬了咬嘴唇:“我發工資了,之前連著兩頓都是你請,今晚我請你吃好一點。就在金融街找一家不錯的飯店吧。”
謝延只簡潔地說了一個“好”字。
時悅帶著謝延去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韓國料理店。她在來之前就研究過,這家韓國餐館已經屬於金融街這片性價比非常高的餐館,也是唯少幾家她能消費得起的餐館,只是十分火爆,並且不接受預訂。
謝延跟著時悅到了這家韓國料理門口,看到餐館外長長的隊伍,皺了皺眉。
“不用排隊啦,我讓我弟弟下午就過來排隊占位了,他已經在裡面了,我們直接進去就可以。”
在決定好找謝延吃個飯賠罪後,時悅已經早早知會了時亮。
謝延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跟著時悅走進了韓料店,時亮在一個相對有私密性的小隔間裡占了位,看到時悅和謝延走過來,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
他因為下午的糗事,只覺得沒臉面面對被自己莫名其妙冤枉的謝延,憋紅了臉,嚅囁地喊了一聲“謝老師”。
時悅只好硬著頭皮活躍起氣氛來。
“說起來還是蠻有緣的,原來你還是我弟弟的老師,我弟弟人不壞,就是有點傻頭傻腦,今天又鬧出個大烏龍,他也特別想請你吃個飯賠罪。正好我欠你兩頓飯,就一起請吧。”時悅對時亮使了個眼色。
時亮這次鬧出這事,也十分過意不去,此刻真心實意道歉起來:“謝老師,真的對不起,我根本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聽信一方的說辭,衝動地給您惹了麻煩,希望您能原諒我。”
對於時悅請謝延吃飯賠罪的提議,時亮其實有些躊躇,謝延處理所有問題都滴水不漏講究禮儀,簡直完美,挑不出一點刺,在同學和老師里都很有口碑,然而時亮卻覺得看著完全是優秀精英的謝延,沒準並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說不定骨子裡比誰都壞。他本能的覺得謝延十分有一種衣冠禽獸的氣質……時亮想到這裡猛烈掐滅了自己腦海里的聯想,他自責和檢討起來,一定是他如此先入為主的偏見,才導致在周若若哭訴時候二話不說就信了,才給自己姐姐帶來這麼多麻煩,他愧疚地看了一眼時悅,既然時悅覺得謝延看起來不壞,那應該確實是不壞吧……謝延看著時亮,沉默了片刻,他這種沉默時亮甚至覺得是故意的,因為他這個時間差把握的太好,他再次開口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到讓氣氛僵死尷尬,然而卻也不太快,充分到足夠久能讓時亮和時悅備受煎熬。
他輕輕笑了笑:“沒關係,我不會和自己的學生生氣,這也只是件小事,你們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請我吃飯。”
時悅和時亮同時鬆了一口氣。他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時亮也有些詫異,看起來謝延也沒有他想的那麼難處。
菜上來後,三人之間氣氛就顯得更加舒緩了。
“我還一直以為你是A大美術系學生呢,沒想到是建築系的客座教授了。”
“恩?姐你怎麼會覺得謝老師是美術系的?”
時悅在時亮的好奇下講述了當初偶遇謝延的經過。
謝延補充解釋道:“我那晚正好參加了美術系的一個活動,才拿了一個那樣的袋子。”
時悅笑了笑:“那還好你拿著那個袋子,要是你當時沒提印著A大美術系的袋子,我可能都不會見義勇為,你那晚就要倒霉了。A大別的系我就不高興多管閒事了。”
謝延愣了愣:“為什麼?”
“我姐對A大美術系有特殊的感情。她差點去A大美術系了!她當時A大美術系的錄取通知書都收到了!”時亮有一些驕傲,也有一些愧疚。
謝延十分震驚,在他眼裡,時悅算是那種沒有希望混沌度日的年輕女孩,他沒有想過她竟然收到過A大美術系的錄取通知書,那可以稱得上相當難考。與他的想像相悖,時悅的成績可能不僅不差,還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