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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小子一張臉長得娘歸娘,真是個爺們兒?
顧亦晗聽到這裡稍微放了心,父親並不全是因為她才給夏初這個機會。
然後她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夏初,順便發過去的還有《極限營救》的劇本。
她和夏初說,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爸的注意,我爸知道了咱們兩個的關係,這個女主角他本來打算用我,不過我看角色實在不討喜,他就決定讓你試試。
夏初……夏初他嚇得差點尿手機上好嗎?
這什麼情況,突然就被他家亦晗的爸爸媽媽知道了,突然就要見家長了,突然還要演亦晗爸爸的電影?
於是他熬了一宿把劇本看完,女心理醫生這個角色對他來說其實是沒什麼難度的,可是因為導演是顧亦晗的父親,他不知道要怎麼表現才會更貼合顧峰想要的感覺。
自己想不通,第二天一早他打車去嚴穆所在的醫院,過去他有什麼劇本揣測不明白,有什麼戲不知道怎麼演都是嚴穆給他說的。那時他總開玩笑,說你大學都是老子真金白銀供你上的,你用老子給你拿學費學的東西為老子服務天經地義。嚴穆就這句話從沒反駁過,哪怕他掙得錢理所應當有嚴穆一半,甚至應該是一大半。
夏初本想像過去一樣,讓嚴穆一邊罵他一邊把劇本給他講明白,但是當他站在嚴穆的病房門口,聽路過的醫生說517的病人昨晚不知道忙什麼又忙到凌晨兩點,簡直是以身踐行什麼叫嫌命太長,他按住門把手的手便鬆開了,只在病房外靜靜站了一會兒,和醫生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
嚴穆都這樣了,他還逼著他操心自己的事,那他得多不是東西。
夏初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態有點奇怪,他之前一向沒心沒肺,顧亦晗讓他去她家裡試戲,那就試唄,他演了十年戲還怕演不好花瓶女主?還有嚴穆,他傷成什麼樣給他看看劇本又死不了。就好像莫名其妙多了好多的顧慮,而這一切都是從嚴穆出車禍,或者可以說更早的,從亦晗成為他女朋友開始的。
夏初不知道自己這種改變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傻白甜和開始有顧慮兩種人生觀糾結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有點分裂,以至於他看劇本的時候最讓他產生共鳴的居然不是他準備去試鏡的心理醫生,而是那個靠變態心理誘拐走了男主角女友的犯人,他也是看似為所欲為,但又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在意的東西。
兩天的時間稍縱即逝,去顧亦晗家的那天是徐朗開車送他去的,臨下車的時候徐朗還感慨:“我算是看明白了,顧亦晗全家都是奇葩,你這樣的都能讓你走到見家長這步,她家到底是找女婿還是想再領養個閨女。”
……關於這點,夏初在見到顧亦晗的媽媽,演藝圈的老前輩邱月之後也想問啊!
可能真的是他智商欠費,他萬萬沒想到邱月對他的態度會如此……和善,見他的第一面就誇他真人比照片裡還漂亮,沒錯,用的就是漂亮這個詞,不是嘲諷的語氣,就是滿意和欣賞,還十分遺憾他今天明明試的是女角怎麼沒穿裙子。
“要不阿姨你等會兒,我讓人給我送一條過來?”夏初智商再欠費也知道不能第一次見面就讓未來岳母失望,就要撥徐朗的電話,讓他隨便找家路邊的奢侈品店給他弄條裙子。沒想到邱月及時制止了他,理由是哪用這麼麻煩,要裙子阿姨這裡就有啊。說罷生生給夏初套上一套護士制服裝,也不知道是誰的尺寸,反正夏初穿著是小一碼,肥瘦可能看不出來,長短上裙子開叉的地方都到他的大腿根了。
……講真,夏初再不要臉在未來岳父岳母家穿成這樣也是有點羞恥的。偏偏這時顧峰還攜廖衍川和顧亦晗進來了,邱月沒解釋是她讓換的,所以呈現在顧峰三人面前的就是夏初穿著一身可以去拍AV的掉價護士制服來演一個女心理醫生。
“像什麼話!”顧峰見狀轉身要走。
顧亦晗和廖衍川都因為太震驚沒來得及阻攔,真正絆住顧峰的還是夏初的話,他說:“顧導,來都來了,別急著因為一件衣服否定我,可以請你看看我的表演嗎?”
說罷,他不給顧峰否定和走的時間,迅速入戲,踩著並不合腳的高跟鞋,緩緩走到廖衍川面前,微笑起來。
廖衍川立刻反應過來,他要和他試的是男主角終於找到犯人的藏身之地,可是他看到的不是窮凶極惡的敵人,而是他以為被犯人擄走的女主角,她正對他微笑。
“小棲……”廖衍川的眼裡浮現出驚訝的神采,更多的是驚喜,驚她出現在這裡,喜她平安無事。
但這份驚喜只持續了片刻,男主角向行衍瞥見棲月手中寒光一現,原來是夏初不知什麼時候順走了邱月化妝桌上的刮眉刀,當做劇本里的刀子突兀地朝廖衍川刺下。
自始至終她都是笑著的,笑得如同二人第一次在警校里相遇,她用甜美的面容無敵的青春牢牢吸引了那個壞笑著對她吹口哨的少年的注意。
最甜的笑,最鋒利的刀,那一瞬間,廖衍川幾乎忘了這是在演戲,夏初手裡的也不過是一把刮眉刀,他居然後背一陣發寒,本能地抬起手鉗制住夏初的手腕。
夏初的眼淚恰到好處地落在他手背上,廖衍川發現那隻被他握住的手腕是抖的,憐惜的感情一下子打敗了本能,鬆開那隻手。
可惜等著他的並不是甜蜜柔情,而是隨後而至的一刀又一刀。
夏初是武替出身,他一直控制著分寸,並不會真的傷到廖衍川,但是他的神色太逼真,就好像他真的已經為愛失去了理智,移情別戀的愧疚和急於得到心上人認可的情緒交疊在一起,他是動了殺心的。
廖衍川狼狽地躲避著,兩人你來我往數招,終於,他狠下心來對著夏初的後頸狠狠一記手刀。接住夏初軟綿綿倒下的身體後他抬起頭,這是這一幕的結束,他看到了站在他視線盡頭的犯人……
“老師……”廖衍川之前沒和夏初對過戲,經過剛才的一場,他雖然很想說他和夏初不相上下,然而事實卻是幾乎整場戲他都是被夏初牽著走的。無論是情緒還是台詞,甚至避刀那一段動作戲,夏初居然能做到和專業武替一樣給他餵招。
顧峰的神色多少有些緩和,他承認夏初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夏初之所以能壓住廖衍川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開始試戲時就是他先入戲再硬拉著廖衍川入戲,只有這種水準並不足以讓合作過很多國際知名演員的顧峰驚嘆。
夏初揉著脖子從廖衍川懷裡支起身子,他越發肯定廖衍川這貨跟自己有仇,他餵招餵得那麼好,結果廖衍川這一下子連力氣都不收。
“抱歉,因為準備不充分,所以沒太演好。”夏初先承認自己剛才有不足的地方,然後話音一轉,對顧峰和顧亦晗笑起來,“我主要準備的是另外一個角色的戲,不知道顧導能不能賞臉再讓我試試寧九。”
他這話說完,顧峰微微蹙起眉頭,邱月卻露出了相當感興趣的神情。
寧九,就是這部電影的反派,一個殘酷又反覆無常的罪犯,同時又靠他特有的魅力征服了一個與警察相戀多年的女心理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