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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因為沈均年告知的消息而引起的不悅,總算是煙消雲散,面上的笑好似陽春三月里拂面的春風,柔和暖融了許多。
回了酒店後,等到將呦呦哄睡,夫妻倆總算有時間閒聊,凌如意忍不住問起方明媚,“你們當初怎麼會分開?明明很登對的。”
霍昭遠聞言一滯,心裡有些打鼓,拿不準她是真的好奇還是故意試探,一時竟有些語塞。
凌如意仿佛沒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幻,繼續問道:“而且你們分開了居然還能做朋友,不是說真的愛過就做不了朋友的嗎?”
霍昭遠暗暗努力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只看得到她面上眼裡的思索和好奇,一絲危險氣息都沒察覺到,儘管求生欲望強烈,他還是不敢不回答她的問題。
“會分開是因為我們太像,能做朋友也是因為我們太像。”霍昭遠沉吟片刻,神情平靜的道。
見凌如意疑惑的看過來,他解釋道:“如外界所言,我們不論外表或是成績都是匹配的,仿佛很應該在一起,但實際上,我們都是年輕成名,看過這個圈子裡所有的浮華和不堪,心底里並不很想找個圈內人,更何況……”
他頓了頓,繼續道:“方明媚實際上是那種談起戀愛來很小女生的人,需要對方的時時關注,她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但也要求對方視她為唯一,這對我來說太難過了,反觀她現在的男朋友,簡直二十四孝,雖然一直不露面,實則時刻對她關懷備至。”
“看來你喜歡比較獨立的女孩子。”凌如意抱了個抱枕,摸著下巴道。
霍昭遠見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點頭道:“像你這樣的最好。”
凌如意怔了下,對他這樣的誇獎忍不住覺得有些赧然。
霍昭遠仍舊是笑,慢悠悠的又道:“但我和她又了解彼此,知道彼此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還是能做好朋友,如今想想,當初會在一起,也不過是一時的好感罷了,或許連真的喜歡都未必能談得上。”
凌如意眨了眨眼睛,頗有些可惜的嘆口氣,開口時語氣卻有些幸災樂禍,“可惜呀,外頭多少人都在等著你們舊情復燃呢,和那誰和誰誰一樣,明明各自都結婚了,到頭來前後腳離婚又走到了一起,給大傢伙貢獻了多少茶餘飯後的八卦喲。”
霍昭遠失笑,知道她說的是誰,“世間一切都是講究緣分的,我同她也就只能做朋友,再多的就沒有了,你當每個人都是你,我能回頭去啃。”
“你這話說的,仿佛我是回頭草似的,我們結婚之前什麼都沒有好不好。”凌如意哼了一聲,丟下抱枕就起身回房。
霍昭遠也起了身,跟在她的後頭,邊走邊道:“你確定什麼都沒有才好,也不曉得是哪個,小時候還答應長大了給我當新娘子。”
凌如意對這事倒真的已經記憶模糊,否認起來比翻書還快,也不覺得虧心,當即便道:“不知道是哪個,你找她去罷。”
霍昭遠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撲了她在柔軟的床上,用唇輕啄她的臉孔,低聲道:“我找到了呀,正要和她做羞羞的事。”
凌如意被他調侃得面紅耳赤,眼神不敢同他對視,只有餘光看見他臉上溫柔的笑,她心念一動,脫口而出道:“阿遠,我們以後要是生個女兒,叫什麼名字才好?”
霍昭遠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愈發燦爛,望了眼她頸間那綠色的如意吊墜,捏著她那根留了疤的手指溫聲應道:“就叫霍如意罷。”
凌如意不滿的推了推他近在咫尺的臉,哼道:“胡扯,那是我的名字。”
“是,那是你的名字。”霍昭遠一面應,一面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與她唇舌交纏。
自娶她之日起,他心心念念的,不過是能以己之姓,冠她之名。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半小時後!!!
70.第七十章
二月一過, 上學的孩子們將要陸續返回校園, 呦呦同樣如此,霍昭遠卻打算等過了元宵再回H市。
凌如意在元宵節前一天已經開始上班, 休了好些天的假, 回到醫院一天下來,從早晨的交班查房到下午的門診, 都覺得時間過得緩慢非常。
她興致不高,一直都有點蔫蔫兒的, 坐旁邊的同事調侃道:“是不是得了假期綜合徵?”
“也許罷,閒了幾天,再上班就不習慣了。”凌如意苦笑的搖了搖頭。
傍晚七點,凌如意下班,才走出醫院大門,就看見一道車光往自己這邊打來,抬了手擋住半眯著的眼看了一陣才確定是霍昭遠的車。
她急忙大步走過去, 等坐進車子扣好了安全帶,這才回頭皺著眉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不怕被人跟著?”
“有什麼好怕的, 又不偷又不搶。”霍昭遠平靜的應道, 望著後視鏡開始倒車。
呦呦坐在后座的兒童座椅里,探著半邊身子跟凌如意要吃剩下的半包薯片,凌如意怕她吃多了嗓子疼,只肯給她一片,她又不高興, 凌如意正小聲的給她講道理。
車子往酒店的方向去,霍昭遠伸手摁了車載音響的開關,那首歌正唱到了最後幾句,“……時間的洪流啊,記得貪夢時節,我想和你看緋櫻漫天,我想和你看山梅遍野,我想和你看海棠春苑……”
車裡暖和,凌如意有些昏昏欲睡,她把頭側靠在椅背上,身後的呦呦已經不再鬧著要薯片,改拿著平板在玩消消樂。
霍昭遠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闔了眼一臉的不防備,突然就脫口問道:“阿意,你怕不怕?”
凌如意被他驚醒,迷瞪瞪的轉頭去看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問什麼。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那雙白色的小羊皮平底鞋,鞋邊一圈波浪邊弧度優美,鞋頭點綴了一顆大大的珍珠,仿佛給腳帶了條項鍊,優雅又溫婉。
視線一收,她又看見手腕上的腕錶,璣鏤錶盤搭配華麗的鑲鑽時標,顏色是代表性的蒂凡尼藍。
這兩樣都是霍昭遠送給她的新年禮物。
她撇開視線不去看他,好似不經意又好似玩笑,回了一句:“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天要是塌了,也該先砸你這個高個兒。”
霍昭遠狠狠一怔,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從來都是回答他怕的人,突然說不怕了,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側頭看她一眼,見她又闔上了眼假寐,面上是難以忽視的疲憊,有髮絲沾到了臉頰上。
霍昭遠又回過頭,前方是一輛又一輛的車堵在路上,他第一次覺得堵得好,車子裡的音響還在放著歌,他卻分明聽見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快到險些要跳出胸腔。
這樣激動的心情被他努力掩藏著,生怕被凌如意看出來,然後要笑話他的不淡定。
可是直到臨睡前,他洗了頭正照鏡子,卻發現自己眉梢眼角都是喜悅,喜歡這種感情,即便是嘴上再如何三緘其口,卻還是會從眼睛裡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