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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後台,溫言一邊卸妝一邊嗔道:“遠哥可真會轉移注意力,人家明明想問的是你。”
霍昭遠閉上眼笑而不語,連清川因他的提攜而與他關係熟稔,此時便道:“遠哥這叫保持神秘感,你懂不懂。”
“我不懂,你懂咯!”溫言眼睛一瞪,與連清川互懟起來,這已經是他們自熟悉以來就形成了的交流模式。
等收拾好東西,眾人說要去吃飯,霍昭遠笑著拒絕道:“家裡有事,工作結束了要立即趕回去,我媽還等著。”
扯了霍母出來做大旗,他又是大牌,眾人情知不能勉強,便都笑著道下次有機會再聚,雖然這樣的約定有可能不會成真。
霍昭遠跟沈均年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連清川三兩步追上來,低聲問道:“遠哥,我悄悄問你件事,有個親自節目聯繫我,想讓我去做什麼實習爸爸,你覺得我去不去好?”
他很相信霍昭遠,因著霍昭遠的多次提點,連清川隱隱的將他當做了兄長,又仿佛是將他當做老師。
對於這份由衷的信任,霍昭遠並不覺得受寵若驚,當然也不會心懷惡意去揣測對方的意圖,他只是維持著自己一貫以來待人處事的原則,保護好自己,又給予他人力所能及的善意。
他笑了笑,問道:“是《帶上爸爸去旅行》?”
連清川點點頭,他就又道:“覺得有興趣就去罷,這個節目收視率不錯,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並沒什麼壞處。”
連清川聞言便笑了起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但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多謝你相信我。”霍昭遠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電梯恰好到了,連清川應聲好,看著他和沈均年進了電梯,又揮揮手,然後才轉身小跑著跟上大部隊。
電梯裡,沈均年睨了一眼霍昭遠,道:“他倒是和你投契。”
“年輕人和前輩打好關係,確實能得到更多的機會。”霍昭遠雙手超在口袋裡,低著頭看自己衣襟上的紐扣,語氣淡淡的,“他勝就勝在表里如一,最起碼他的信任和尊敬不是假的,我不會成為呂洞賓。”
“你怎麼就知道不會?”沈均年漫不經心的繼續問道。
霍昭遠抬起頭來,嘴角仍然噙著一抹笑,“有一次看他的採訪,阿意跟我講,這個人的眼神很正。”
沈均年未料原因如此,一時有些語塞,半晌才道:“……難道你家凌如意還外號凌半仙?”
霍昭遠笑笑未置可否,只是邁開腿往電梯外走去,好像並沒有聽見他的話。
日已西墜,霍昭遠的座駕緩緩駛入暮色里,凌如意將診室里的燈關了,轉身帶上門,一面垂著酸痛的肩膀,一面對霍惜道:“換了衣服就回去罷,今天辛苦你了。”
霍惜笑著搖了搖頭,同她一道回了住院部,進了門,聽見姜涇源在問:“對了,今天我好像在門口看見警車了,急診又有疑犯受傷送來了?”
急診經常有這種情況,抓了個賊,還未審訊就因為各種原因要先送來醫院。
姜珊卻搖著頭道:“今天跟這個沒關係,是婦產科打電話報的警。”
凌如意坐在座位上喝水,聽著他們的對話,抬起眼疑惑的看過去。
只見姜珊站在檢查單架子前,正面對著她們,解釋道:“我下午不是去婦產會診了嗎,碰巧看見這事兒。說是有個女的宮外孕出血,醫生說要做手術讓丈夫簽字,怎麼說都不肯簽,還說要轉院,抬了人就要走,醫生哪裡敢放人,搞不好就死在路上了,只好報警,他被嚇住了才簽的字,然後立刻手術,我剛才聽說已經救回來了。”
“沒有聯繫上其他家屬麼?”凌如意好奇的問道。
姜珊的眼神又看向了她,繼續解釋道:“問了,可那女的已經意識不清了,根本記不起來她娘家媽的電話。”
姜涇源嘖了聲,道:“她老公這是怎麼回事,想保孩子?”
“對啊,想著反正都懷上了,就生嘛,還聽說做手術要切輸卵管,以後不好要孩子。”姜珊給了他一個你真聰明的眼神,撇著嘴說出她聽來的消息,又道,“你們不知道他在護士站那裡可囂張了,將他老婆一拽,跟拖什麼似的,就喊我們要轉院我們不簽字你們這幫殺人兇手!”
她尖起嗓子模仿對方的歇斯底里,惹得大家一陣笑,笑過之後又忿忿,直呼對方是渣男。
凌如意將一杯水喝盡,站起身準備要走,臨走卻還是要發表一句感慨,“所以呢,女人啊,只有生孩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
陳筠等女同胞愣了愣,隨即紛紛附和起她的說法來。
她出了辦公室去更衣室,將白大褂掛好,用鑰匙開了自己的柜子,突然想起明天陸廣處有一台手術,下意識就道:“阿遠,明天普外有一台手術,你去看看,多學一下打結。”
說完之後沒人回答,她扭過頭,見身旁身後空無一人,頓了片刻,然後才想起霍昭遠請了假,並沒有來上班。
27.第二十七章
霍昭遠從B市回來後,凌如意同他一道回霍宅吃飯。不知是不是天氣悶熱的緣故,老祖母的精神顯得不太好。
凌如意趁端菜的功夫問霍母:“媽媽,奶奶好像沒精神,是昨天沒睡好還是這段時間都這樣?”
霍母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想了想才道:“好像有段時間了,問呢就說是沒睡好,哎呀!不會是有什麼不舒服瞞著我們罷?”
“別著急,不一定就是哪裡不舒服。”凌如意見她著急,忙又笑著安慰道。
等吃了飯回去,她卻是跟霍昭遠道:“奶奶今年還沒做體檢,不如我明天去掛個號,讓爸爸帶她去一趟保健科罷?”
霍昭遠沒多猶豫就同意了,“也好,畢竟年紀大了,檢查一下也放心。”
老祖母實在是已經很老了。霍昭遠的父親嚴格意義上並不是她真正的長子,她十八歲嫁進霍家,拜堂後霍昭遠的祖父立即遠渡重洋去巴黎求學,她是舊貴族出身的大家小姐,父輩曾是末代王朝的地方要員,後來又是新政/府的肱骨,自然家勢煊赫。
上頭六個兄姐,她最小也最為得寵,被養得很有些膽氣,又接觸到了很多外來的新東西,即便遵循家裡的安排早早出嫁,但丈夫不在身邊,婆家對她也頗為寬容,她不僅學會了騎自行車,還很愛穿著漂亮的西洋裙子去吃西餐喝咖啡。
在丈夫留洋一年後,她進入了女學,開始學習外語和外國文學,這為她後來從事翻譯事業奠定了基礎。
她二十一歲時丈夫歸國,同那時很多追求自由平等新思想的進步青年一樣,她留洋歸國的丈夫頗為牴觸這樁父母包辦的舊式婚姻,儘管他們早在婚禮之後就圓了房。
他公然宣稱另有所愛,這讓她感到面上無光,都是世家出來的年青男女,都有滿身傲氣,他想擺脫束縛做一個新青年,她也願意成全他,畢竟只是相處了短短几日便分離,感情淺到遠不及尊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