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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一怔,看清了跟前的小姑娘是凌如意家的小侄女,頓時一陣緊張,“哎喲,我說你這個小不點,還跑去拿注射器來玩,扎到了可怎麼辦,你小嬸嬸知不知道你這麼頑皮?”
“我不是頑皮,是要學打針的!”呦呦緊緊抓住手裡的注射器不放,大聲辯解道。
陶桃拉著她往辦公室走去,嘴裡哄道:“那咱們到裡面去學好不好,不讓別人看見。”
“為什麼不讓別人看見?”呦呦拉著陶桃護士服的衣擺,跟著她又走了回去。
陶桃聞言就繼續哄道:“被別人看見了,別人就學去了啊,那就不是只有你懂了,對不對?”
“嗯!”呦呦眼珠子轉轉,立刻用力的應了一聲,“等我學會了,我就比其他小朋友都厲害了!”
陶桃失笑,將她領到凌如意跟前,“凌醫生,你家小不點說要學打針,這扎著可不是好玩的,你看怎麼辦?”
凌如意無奈極了,拉過呦呦將她手裡的注射器拿過來,嘆著氣問道:“你一定要玩這個嗎?這個很危險的,扎到肉很痛的喲?”
“有多痛?”呦呦歪著頭不明所以。
凌如意頓了頓,道:“像上次花盆砸了你被仙人球扎到一樣痛。”
約莫在一個月以前,有天呦呦在家裡院子裡到處亂跑,跑得累了就蹲在地上抓蝸牛玩,蝸牛躲進了一個栽了仙人球的花盆後面,她想繼續抓那隻蝸牛,就得挪開花盆。
白底藍花的花盆曾經壞過,用鐵絲箍了兩圈,裡頭栽了顆碩大的仙人球,重倒是不很重,呦呦彎腰一使勁就抱了起來,本來是放到一邊去就好了,卻偏偏發生了意外,她腳下踩到了一枚石子,腳一頓,緊接著手就鬆了,哐啷一聲,花盆倒了地,鐵絲一下就散開了。
仙人球掉了出來,正巧砸在她的腳上,她想躲,偏又踩了上去,這下可不得了,仙人球細細密密的刺扎在小腳丫子上,小人兒哇的一聲哭得驚天動地,將霍母嚇得不得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等聽她含含糊糊的說完原委,想罵她吧,她又正委委屈屈的看著你,想哄吧,又覺得她正該教訓教訓。
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先將人抱回屋,仔仔細細的用小鑷子將刺都挑出來,一面挑一面問她痛不痛。
痛是肯定痛的,於是當凌如意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立即就抖了一下,想學打針的決心瞬間動搖,猶猶豫豫的看看凌如意,又看看手裡的注射器,“那……那就不能學啦?”
“你可以玩注射器,但不可以玩針頭。”凌如意想了想,不忍心讓她徹底失望,“等你再大些了,再來學打針好了。”
說罷她將注射器外包裝撕了,把針頭擰了下來,留下個注射器給呦呦,呦呦得了注射器後很滿足,拿著它就往護士站那邊跑,她在換藥室看見有洗手池,正好可以去玩水。
等她玩了一陣回來,卻不見了凌如意與鄭晚,團團轉的找了一圈,終於停下來納悶的問陳筠道:“陳阿姨,我小嬸嬸咧?”
“你小嬸嬸去看一個生病的小朋友了,一會兒就回來。”陳筠溫聲解釋道,就在剛才凌如意接到發熱門診的電話,說有個孩子燒到了四十度,讓值班醫生去看看,她便帶著鄭晚下樓去了。
許是因為在假期,發熱門診里只有一個醫生,凌如意在診室門外的等候區看見一對中年夫婦,懷裡抱著一個穿著紅色長袖衫的孩子,孩子頭上貼著一塊退熱貼。
凌如意匆匆看了他們一眼,緊接著就越過他們走到了診室門口,叩了兩下門,值班醫生抬起頭來看見她,忙笑道:“凌醫生來啦?”
凌如意點點頭,問道:“是外面坐的的那個?”
值班醫生探頭看了看,點頭道是,一面帶她走向病人,一面簡單的介紹著病情,“……從昨天下午六點左右開始發熱,家長進行了物理降溫後稍有好轉,到了夜裡十二點體溫升至三十九度,家長按照經驗給孩子口服了美林,又進行了物理降溫,有退熱的趨勢,但到了早上八點多體溫再次增高,熱勢明顯,家長就帶來了我這裡,剛才量的體溫是四十度。”
“有沒有咳嗽等其他伴隨症狀?”凌如意皺著眉問道。
此時已經走到了那對夫婦跟前,值班醫生只來得及匆匆應了聲有,就對他們介紹道:“這位是兒科的凌醫生,來看看孩子。”
孩子父親立刻站了起來讓出位置,母親則側身將孩子轉向了凌如意這邊,凌如意仔細的問著孩子的狀況,諸如有沒有咳嗽、咳嗽的話有沒有痰等等。
在他們講話的過程中孩子被吵醒了,眼皮一顫一顫的,好似十分難受,兩隻手在空中胡亂的抓了幾下,接著就是一陣咳聲。
凌如意聽著覺得有些不好,問起咳嗽有多久了,回答竟是已經一個月,又問做了哪些治療,得到的答案是在家附近的診所里做了幾次艾灸,又喝了些止咳糖漿。
凌如意抿著唇嗯了一聲,一邊手掌握了握聽診器的體件,然後將孩子的衣領往下拉了拉,將體件放了進去。
聽了半晌,她一手仍舊按著體件,一手將聽診器的耳件取下來遞給站在身旁的鄭晚,道:“你來聽聽,注意聽吸氣相的聲音。”
鄭晚依言接過聽診器戴上,片刻後又摘下來還給她,小聲道:“好像有咕嚕咕嚕的水泡音,呼吸音比較粗。”
“對,水泡音很明顯,我估計是有肺炎了,先拍個胸片看看吧。”凌如意收回聽診器掛到脖子上,對著孩子家長道,“你們聽他咳嗽的聲音,是從肺里出來的了,還有很明顯的水泡音,就像煮粥時那種咕嚕咕嚕的響。”
她一面說,一面接過鄭晚從發熱門診裡頭拿來的檢查申請單,刷刷的寫著字,然後對家屬道:“現在去拍片,等下拿結果來給我看,我就在八樓兒科住院部的醫生辦公室。”
等家屬抱著孩子離開,凌如意同值班醫生道別,回辦公室的路上鄭晚問道:“老師,艾灸會不會令那個孩子的病加重啊?”
“不大清楚,我也說不太清楚。”凌如意搖了搖頭,直言自己也並不了解這種傳統的治療方法,“不過家長說他的痰是黃色的,那按照傳統理論的觀點來講,應該是熱感冒,艾灸就算有泄熱的作用,也應當是跟手法有關的,做得不對也許就沒用了。”
鄭晚聽了就哦了一聲,不再追問下去了,凌如意倒是將這個問題在心裡記了下來,正好過兩天要去找施老,興許可以詢問一下他。
“回來了,怎麼樣?”見她們回來,陳筠停下手裡的工作問凌如意。
凌如意一面坐下,一面應道:“應該是肺炎,水泡音很明顯,我讓他們拍胸片去了。”
“那要收住院麼?”陳筠又問。
凌如意搖了搖頭道:“不確定,看了胸片結果再講。”
呦呦又趁機纏了上去,凌如意伸手進她的衣服里,摸了摸她的後背看有沒有出汗,又關切的問她鼻子塞不塞,她的咳嗽流涕已經好了許多,只在睡覺時還有些鼻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