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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過,是因為他的些許私心,從而成為了他的妻子,才與這個圈子有了交集,憑什麼要聽到外界可能傳來的不認同?
他行走娛樂圈江湖經年,深知粉絲的重要性,亦感念他們十年如一日的追隨與支持,於是總想要做得好些再好些,才能對得起他們長久的付出,就連另一半亦希望是他們喜歡的。
愈是在意,便愈是躊躇不前。當然如沈均年無數次勸說的那樣,他已經單身得太久,但凡真愛粉,都在催促他趕緊找女朋友,趕緊將霍嫂亮出來,凌如意真容縱使曝光也未必就得不到承認與祝福。
但以上這兩種可能都只是可能,霍昭遠心知自己在這件事上過於優柔寡斷,如今的當斷不斷定然會招致日後的必受其亂,然而卻又無可奈何。
凌如意當然無法知曉他這些糾結,在霍昭遠與粉絲後援會密切接觸慶祝時,她正忙於處理一個兒童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徵的患兒。
這個因為夜晚睡覺打鼾而被父母帶來求診的孩子是個唐氏兒,才四歲多,頭小而圓,鼻樑低平,眼裂小而外側上斜,眼距寬,口半開,正吮著手指,一副典型的唐氏兒體徵。
凌如意跟診的羅主任經過詳細的詢問後,得知孩子早晨覺醒時有張口呼吸、晨起頭痛、口乾等症狀,白天有嗜睡症狀,白天行為問題比較常見,多動,情緒易反覆,有時會出現進攻性行為。
“小凌,你覺得這個初步診斷應該是什麼?”羅主任停下對孩子的檢查,側頭突然問起了凌如意的看法。
凌如意怔了怔,到底還年輕,難免經驗不足,她想了想後猶豫的應道:“是不是……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徵?”
羅主任見她面露遲疑,笑著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凌如意略略鬆了口氣,接著就見羅主任開始動員孩子家長給孩子辦住院,有些檢查畢竟還是在院做起來會比較方便。
所幸患兒家境還算優渥,家裡人也說早就做好了養這個孩子一輩子的打算,聽了羅主任的解釋後當即就同意了住院。
羅主任轉身就將這個病人交給了凌如意來管,“這個孩子診斷是清楚的,你需要做的,是完善接下來的入院後檢查,比如多導睡眠圖等等,才能鑑別診斷,進而對症用藥。”
接著羅主任在下一個病人進來之前見縫插針的給凌如意指導如何下診斷,入院後該做什麼檢查,該用什麼藥。主任講話極快,凌如意在小本子上的字跡也跟著變得凌亂,到了最後竟然在大冬天裡急出了汗來。
這是凌如意第一次管這個病的病人,心裡有些忐忑,害怕自己做得不好辜負了主任的信任,又有些激動和期待,畢竟是一個新接觸的疾病,縱使以往知道許多理論知識,但實際上臨床接觸了又是另一種感受。
因為這個小病人,凌如意下了門診又回病房,一直忙到了晚上九點開外,夜班醫生都看不過眼了,催她道:“回去罷,有什麼明天再來做也行,又不是鐵打的,趕緊回去吃飯!”
凌如意笑了笑,將寫好的入院記錄保存好,又列印出來放進病歷夾,最後將拿來參考的書本放回書櫃,這才與同事道別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醫院時她抬頭看了眼走廊下的燈,儘管是晚上,醫院裡依舊燈火通明,只是沒了白天熙攘的人群和鼎沸的人聲,又因空氣寒冷,倒是多了幾分冷清之感。
晚班公交人不多,車廂里只零散的坐了十來個人,大都是和凌如意一樣剛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踏上歸程,滿臉的疲憊與困意,男人的襯衣領帶已經歪了,女人的髮髻也早已凌亂。
凌如意坐在座位上,轉過頭去看車窗上的倒影,看見了自己滿面風塵僕僕與蓬頭垢面。
電話忽然想起,她看也不看是誰打來的就接了起來,霍昭遠磁性的聲音幾乎直達她的頭頂,她聽到他問:“怎麼現在才下班,吃飯了麼,餓不餓?”
凌如意愣了愣,突然覺得胃有些抽搐,忙伸手按了按,低聲應了句:“馬上就到住的地方了,一會兒就去吃飯。”
“既然那麼忙,怎麼不點個飯在辦公室吃,又不會耽誤多少功夫。”霍昭遠嗯了聲,再開口卻有些淡淡的責備。
凌如意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怪自己,無聲的咧咧嘴,打起精神回了句:“你光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要不是有藤煜在,你過得還不如我呢。”
霍昭遠被她頂得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邊笑邊自嘲道:“咱們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別說誰。”
倆人暫且跳過了這個話題,再能說的,也就是些各自的瑣事,諸如工作如何吃得好不好有沒有給家裡打電話之類的。
末了霍昭遠提起凌稱心,道是大哥有次在公務場合與她遇見,肚子已經挺大了還堅持工作,讓人看了就心頭髮顫。
凌如意沉默了片刻,終是道:“在其位謀其政,凌氏就是她一輩子的緊箍咒。”
霍昭遠倒也沒什麼想法,隨意應和了兩句,恰好凌如意下了車,說要去吃宵夜,他便也掛了電話。
此時他正在酒店房間裡拆著粉絲送他的禮物,東西都不算貴重,可能就是個抱枕或者玩偶之類的,總歸是一份心意。
裡頭夾了卡片,寫的都是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暖心話,在冬日的夜裡喝一杯熱飲讀信,實在是一件愜意的事。
但這份愜意很快就有了瑕疵。
門鈴聲驟然響起,響了四五聲後又戛然而止,接著又是一陣用力的拍門聲,霍昭遠忙起身要去開門,可才走到玄關敲門聲就停了。
再緊接著就看見一個粉色的信封從門縫裡滑了進來,隨即聽見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霍昭遠愣了下,先是以為那是酒店常見的某種小廣告,但仔細想想好像又不大像,小廣告好似不會特地用個信封裝起來的罷。
他一面想一面彎腰將信封拾起,信封沒有封口,他抽出裡頭的紙張,打開一看,竟是封求愛信,信里都是些情情愛愛的句子,甚至還說自己會做與他相關的春/夢,云云。
隨信而來的,是一張衣著暴露的女子艷照,照片裡長發披散的女人隻身著一件透明到幾乎露點的睡裙,對著鏡頭擺出了妖嬈姿態。
霍昭遠立即將信和照片塞回了信封,接著打電話給沈均年,“老沈你過來我房間一下,那個女的又來信了。”
他的聲音緊繃,熟悉他的人一定會知道他此時已經處於憤怒的邊緣,沈均年聞言嘆了口氣,道:“知道了,馬上來。”
和他一起過來的自然還有藤煜,倆人看過了寫封信,都看著霍昭遠道:“怎麼說,要報警麼,這算騷擾了罷?”
這樣的信在後援會成立紀念日慶祝之前就開始出現了,先是只有寫著求愛信,繼而才有照片,幾乎隔天都有一封新的。
剛開始是沒注意的,畢竟這樣的信霍昭遠出道至今不知收了幾個麻袋,但隨著艷之感照的出現,他們才真的上了心。
沈均年和藤煜分別在後援會的幾個管理員那裡詢問過是否知道這件事,但都沒能的得到明確的答案,也都說不認識照片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