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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切下來, 冰涼地刀背貼著司茵的手腕摩擦。她清楚地聽見男人一聲冷笑。
司茵沒有感覺到疼痛,手腕繩索被男人切斷,她的雙手放鬆。她活動一下手腕脛骨,抬眼望著男人,疑惑:“你到底想幹什麼?”
“還你人情。”男人看她的眼神冰冷,說話也沒有溫度。但他一看見睡眼惺忪的悠悠,眼神頓時溫柔,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彎腰將悠悠抱起來,替小不點順毛,“你們得罪了誰,自己心裡沒點數?”
男人的眼神反差,讓司茵驚愕。她下車,打量四周空曠的荒野,皺眉:“你到底想怎麼樣?”
羅辺掏出一隻手機,遞給她:“給你爺爺打個電話。讓他來見我。”
“我爺爺?”司茵一臉茫然,表示不明白,“先生,您是不是綁錯人了?我一個孤兒,哪兒來的爺爺?”
男人眉頭一緊:“孤兒?老油是你什麼人?”
“師父。”
他愣了一會,搖頭笑出聲,堅持讓她給老油撥電話。
司茵按照他的吩咐,撥通老油電話,那邊很快接通,她剛“餵”一聲,手機被羅辺奪過去。
“我是羅辺。尤隊長,好久不見。”男人做事利落,直接了當說:“小姑娘目前很安全,你們買好機票,明天晚上我們機場碰頭。她拿了冠軍,而且在自己身上押了重注,讓那伙人至少損失千萬。他們懷恨在心,便私下收買了幾個亡命徒,想要了她的命。這些人做事不擇手段,賽方安排的酒店裡有他們的人,為了安全,我建議你們換一個更安全的酒店。”
“羅辺,你別亂來,你已經走錯一步,不要再走錯第二步!”老油捧著手機,渾身止不住地顫,“小司茵只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孫女,你要想跟我算帳,沖我來。”
羅辺:“我跟你的帳,以後再算。先離開首都,你們人生地不熟,留在這裡很危險。”
老油這才反應過來,這孩子是要幫他們。他不解:“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欠小姑娘一個人情。”小泰迪在羅辺懷裡睡著,他利用耳朵與肩夾住手機,轉身將悠悠遞給司茵,讓她先幫忙抱著。
司茵從男人手裡接過悠悠,看著小傢伙恬睡的模樣,終於明白男人所說的“還人情”是什麼意思。
這些日子男人一直和悠悠在一起。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悠悠過得很開心,男人身上的戾氣也消散不少。她猜測,大概是這一人一狗,成了彼此的精神依託。
羅辺掛斷電話,去撿了一些乾柴,生起一團篝火。
他在火堆前坐下,用匕首劃開一隻罐頭,挑起一塊火腿,放進火里烘烤,直到冒出油星,四邊泛焦,才遞到司茵跟前。
司茵小心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吃過東西,司茵抬眼去看羅辺。男人的面龐被火光照亮,他皮膚很白,那條疤顏色深且扎眼。她問:“你跟老油之間,是有過什麼過節?”
提及這,羅辺眸光一暗。
羅辺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奶奶。十年前,他和奶奶共同養育一條羅威納。這條羅威納叫阿卡,體格大,外表兇悍,卻是只很通人性的犬。被富商李宇瞧上,要花高價購買,奶奶拒絕,李宇便找人毒死了犬。
阿卡死後,奶奶傷心過度,心臟病突發,不久便也去世。那會兒羅辺被保送首都大學,他在校內校外,老師同學眼中,都是無可挑剔的好孩子。
羅辺去找李宇算帳,對方承認毒狗的同時,並對他冷嘲熱諷。他被激怒,大打出手,導致對方左眼失明,因此被判刑。
當年他憤憤不平,覺著世界不公,憑什麼警察不抓那些真正的惡人,而抓他這個替天行道的好人?他不懂,也不甘。
當初抓他的是老油,也因此,他記恨了老油十年。
十年倏忽而過,他在牢里蹲了多年,出獄後已經與社會嚴重脫節,前程也因此斷送。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將這樣,在老舊潮濕的租房裡勉強混過一生,人生一片灰暗,沒有光明可言。
在他低谷抑鬱時期,突然有個人找上門,想幫他復仇,還要給他錢。他答應下來,既能復仇,又能拿到一筆可觀的錢,對現在廢材的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與其繼續現在這樣陰暗看不見光明的生活,倒不如拿著錢,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在遇到悠悠之前,他是這麼想的。可悠悠到來之後,他忽然覺得日子有了奔頭。為了讓悠悠有一個舒適的居住的環境,他將潮濕陰暗的租房收拾地乾淨整潔。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是拉開窗簾,讓家裡被陽光普照,一片亮堂,不再潮濕陰暗。
每天清晨和傍晚,準時帶悠悠出門,沿著三江大橋散步。雖然吃得依然清貧,但這樣的日子過得飽滿又知足,仿佛一條喜陰的蛆蟲,突然被曬到了太陽下,蛻變成一隻喜光的蝴蝶。
和悠悠相處越久,他越覺得生命珍貴。三條腿的狗尚且活得陽光自在,他又如何不能?
……
火堆越燃越旺,司茵半張臉被烘得滾燙。
“人生不是一步錯,便步步錯,不能破罐破摔。悠悠很乖,看得出來,它也很滿意你這個家人,你們兩是有緣的。”她抬眼去看羅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來做我的靶手,有年薪,有比賽獎金提成。你也看見了,這次我拿了冠軍,獎金可觀,以後如果能繼續拿獎金,我也會分成給你。”
“你願意雇我?”羅辺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反問她。
司茵分析說:“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我需要一個身手不錯的合作夥伴,顯然你很合適,我很歡迎你加入我的團隊。”
羅辺很感激:“司小姐,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相互感謝。”
羅辺對她很服氣。看似是個小姑娘,做事卻大膽成熟。這場比賽,她居然敢全押自己贏,她不止拿到獎金,還額外賺了不少。
他問:“你怎麼就有信心,自己會贏?”
“靠賭運。”司茵笑得眉眼一彎,對他伸手:“我叫司茵,合作愉快,羅先生。”
羅辺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叫我老刀。”
兩人相握的手還沒鬆開,後面糙叢忽然竄出一個人影,將羅辺撲倒。
這個人一身迷彩裝備,力氣很大,腿腳並用,將羅辺鎖在地上讓其無法反彈。
悠悠見狀,不顧一切衝上去,咬住男人褲腿,用盡全力將其往後拖拽。然而杯水車薪,小不點兒完全螳臂當車。
糙叢里陸續跳出幾個男人。司茵甚至沒反應過來,被人拽起來,拉進懷裡。
男人的胸膛足夠結實,足夠寬敞,也足夠溫暖,甚至比火堆烘烤還要炙熱。她臉頰貼著男人的胸膛,能清楚聽見他的心跳。
砰、砰、砰……
司茵不需要抬眼去看,聞著他身上氣息,已經知道他是誰。
除了老狐狸,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