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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AK和小油被踩, 司茵和老油將狗子抱起來,扛在肩上。
一個瘦弱的老頭, 扛著一條健壯的成年黑背。
一個瘦小的女孩, 扛著一條精幹體格卻足夠大的馬犬。
AK和小油分別趴在司茵和老油肩上,居高臨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 記者們不斷拿話筒杵它們狗臉。
兩狗對視一眼,滿眼無奈, 全程狗臉冷漠。
它們不會說話, 拿話筒杵它們幹嘛!!AK不敢對記者們凶, 怕嚇到人被司茵揍,索性揚起頭,學哈士奇“嗚嗚嗚”地嚎起來。
小油也委屈。作為一隻黑背, 長得凶神惡煞,也不能隨便兒對人叫。
索性也學AK, 仰著頭“嗚嗚嗚”嚎起來。兩條狗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宛如唱歌。
司茵呵斥一聲:“閉嘴。”
兩條狗同時閉嘴,將嘴筒子擱在主人頭頂, 一臉委屈。
記者採訪司茵和老油,“聽說是你們帶犬從歹徒手裡救下陸南,二位是否可以曝光一下營救行動的細節?據可靠消息,是你們的狗咬死了歹徒, 這個消息可靠嗎?屬實嗎?”
AK咬斷了歹徒的脖頸,警察扣押歹徒下山時,失血過多而死。
歹徒曾應聘過陸南的保鏢,但因為有精神病史,被陸南拒絕。陸南已經忘了當時對他說過什麼,總之是些不太中聽的話,刺激到他,才有了被綁的事。
司茵笑道:“抱歉,不能。”
老油笑得滿臉褶子,“記者們,你們要拍照呢趕緊拍,想知道細節就去採訪帶隊的警察,別跟我們較勁兒啊。我和丫頭還得去醫院看病狗,沒工夫陪你們擱這兒耗費時間。求求你們放我們走,行嗎?”
記者見他們要走,拉住老油問:“這位小姐是您孫女兒嗎?你們是怎樣訓練出這麼優秀的神犬呢?”
老油袖子被扯住,一臉不耐煩,避重就輕道:“對對對,我孫女。可以讓我們走了不?”
司茵趁著老油被拉住的功夫,抱著AK使勁兒往人群外面拱,終於開闢出一條道。等上了樓,老油總算鬆一口氣,“這群記者太瘋狂了,這輩子沒被這麼堵過。”
可不是,太瘋狂了。司茵也很無奈。
新聞是直播。
西郊一所老小區的昏暗租房內,一個男人吃著罐頭,直勾勾盯著電視新聞,目光陰沉。
他看著老油那張臉,下意識地將罐頭捏下一個凹陷。
有人敲門。
他警惕地走到門口,消瘦的臉緊貼著鐵門,嗓音嘶啞,“誰?”
門外傳來年輕人的聲音,“給你打過電話,莫東先生想給你看點東西。”
——
手術室外。
陸南坐在輪椅上靜等消息。姜邵靠在牆上,心情也很沉重。
老虎無精打采趴在姜邵腳邊,看見AK從電梯出來,立刻搖著尾巴跑過去,興奮地與其打成一團。AK沒有與它胡鬧,無論老虎怎樣挑逗,依然是冷靜姿態。
它在陸南跟前停下,用爪子去拍她的膝蓋,以示安慰。
AK這一爪子,讓陸南想起好紅,她壓制了一下午的情緒,忽然就崩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滾。
好紅頭骨碎裂,只剩一口氣。昨天回到市里,渾身抽搐,由於傷勢嚴重,不能馬上進行手術,只能吊水消炎。
今天一早,時穆同院內其它醫生開緊急會議,制定手術方案。
此刻,時穆正在裡面替好紅做手術。
他們在外面大概又等了一小時,時穆從手術室出來。
陸南推著輪椅過去,問他:“好紅怎麼樣了?”
時穆摘掉口罩,搖頭,“我替它取出了腦內碎片,但是昨天下山過於顛簸,導致好紅傷勢加重。還有,它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盡力了。”
在醫院最恐怖的話,莫過於醫生那句“盡力了”。陸南捂著嘴,痛哭出聲。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誰也說不出安慰陸南的話。時穆拍拍她的肩,“進去見它最後一面吧。”
陸南擦了擦眼淚,抬眼問時穆:“它還能活多久?”
“依它現在的情況,挺不過今晚。”時穆表示抱歉。
陸南沒有進去,抓著姜邵的手腕說:“幫我一個忙。”
姜邵:“嗯?你說,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辦到。”
陸南說:“送我去蔣家,我想去蔣家取一張蔣楠女士的遺照,讓好紅看著蔣女士的遺照度過最後幾個小時。”
“蔣奶奶的遺照?”姜邵疑惑,不知什麼狀況。
時穆將好紅與蔣家的關係解釋一遍。姜邵不可思議:“原來好紅是蔣奶奶養的那條牛頭梗?陸南你放心,我跟蔣家沾點親。蔣奶奶是我表弟奶奶,我打個電話,讓他送張照片過來。”
司茵想起什麼,插嘴問:“你說的這個表弟,是嚴科?”
“對,嚴科。”姜邵說著去掏電話。
司茵皺眉。她沒想到同樣養狗的嚴科會捨得遺棄奶奶愛犬。
一個小時後,嚴科趕到,帶著奶奶遺照氣喘吁吁衝進寵物病房。他看見司茵“哇”了一聲:“小矮子你也在啊!”
姜邵一腳踹在他膝蓋上,奪過他手裡的東西,“沒大沒小,叫誰小矮子呢?”
嚴科莫名被踹,揉著膝蓋委屈得不行,“哥你幹嘛啊,又欺負我。小矮子是同學之間的愛稱,又沒有鄙視的意思,小矮子這稱呼多可愛啊。”
他話音剛落,身後有人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小流氓,我覺得你這稱呼一點也不可愛。”
嚴科揉著腦袋轉身,看見時穆,渾身肌肉繃緊,嚇得一哆嗦,“時……時穆!”他下意識看四周,沒看見那隻綠毛鸚鵡,鬆了口氣。
AK仿佛也聽懂他叫司茵小矮子,衝著他叫了兩聲。
“汪汪!”聲音中氣十足。
老虎也來助威。小油見老大和老大的公狗都衝著嚴科吠,也來幫忙。病房頓時被一片犬吠淹沒。
悲催的嚴科被三條狗圍攻,嚇得往後連退幾步,貼著牆,哭著求助,“司茵你救我!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小矮子。”
時穆走到三條犬前面,看著貼在牆上的嚴科,淡淡問:“那你是什麼呢?”
嚴科欲哭無淚,“我是小流氓!小流氓!”
時穆這才作罷,指揮三條狗去門口蹲著。
陸南將蔣女士的照片放在好紅視線正前方,然後去輕聲叫它:“好紅,好紅?”
好紅聽見有人呼喚,痛苦地睜眼。它看見視線前方的奶奶,雙眼頓時一亮。它喉嚨里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身體喘息的起伏也明顯變大。
嚴科看著此時的好紅,眼圈也微紅,“奶奶養了它大概有一年。它也很重情義,奶奶走後,一直守在奶奶墓前,差點沒命。”
陸南狠狠瞪了嚴科一眼。
司茵也朝他投去鄙視的目光,冷冷道:“嚴科。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