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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家餐廳里有這種惡客上門,蕭可心裡就不舒服,但又不能直接把人轟走,否則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就成了店大欺客。
略一思索,他說道:“老丁,他們上門,該怎麼招待就怎麼招待。只一點,別讓他們進廚房,也別泄露了菜譜。如果是同行之間誠心上門討教,教上一兩招也無妨。但這種鬼祟行徑,實在讓人給不出好臉色。”
丁海立保證道:“我已經交待過他們了。在這方面,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員工們基本拿你當偶像看,絕對不會幹對餐廳不利的事。咱們都是獨家菜譜,就算他們想照著菜品依樣畫葫蘆,也只能落個不倫不類的下場。只是想到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被這幾個敗類給吃了,我心裡就膩味。”
“沒辦法,上門都是客。如果我們甩臉,反倒要落話柄。好在他不是本地人,遲早得回去照看生意,估計來不了幾次。你再忍耐一下。”
聽蕭可這麼一說,老丁心裡才舒暢了些,“確實是這麼個理。小蕭老師,那我先走了,回頭你拍戲時注意身體,記得多休息。”
“謝謝,我會的。”蕭可提起一桶酒,親自把他送到樓下。
礙於輿論,他們不想針對這幾個馮家人,只希望對方快快離開,不要再光顧。但沒想到的是,對方臉皮比他們想像的還厚。
傍晚時分,這幾人照例又來到御膳宮,翻看菜譜,商量該點新菜還是已經嘗過的菜。
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說:“還是點新菜吧,我們明天就回Z市,想再吃到就不方便了。”
因為身份的緣故,他在後輩之中頗有威信。既然他發了話,其他還想發表意見的人都紛紛改口,連聲稱是。
見別人都不敢二話,男子不禁微有得色。剛要叫服務員,一行人中年紀最大、約有六十左右的老者卻擺了擺手,說道:“貪多嚼不爛。我們前幾次來吃的那二十幾道菜,你研究透了沒有?能保證做到七成像嗎?”
老者一開口,男子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鬱悶,“叔叔,你何必明知故問。他家的菜要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模仿的話,還敢賣這麼貴嗎?”
“不是我明知故問,是你心裡太沒成算。”老者嚴厲地說道,“既然不會,那還不抓緊機會趕快琢磨。我們來了這家店四次,點過的菜總共有二十七道,但迄今為止一道都沒把握做好。你認為再點新菜的話,老天會突然顯靈,讓你一看就會?”
當著熟人的面被老者如此訓斥,平時吆五喝六慣了的男子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但卻不敢反駁頂撞。忍耐再三,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叔叔說得對,我們就按昨天的菜單再來一桌,看看這次能不能品出究竟加了什麼佐料……你們先坐,我去趟洗手間。”
藉口如廁,他實際上是到洗手台前抽菸壓火。對牆上的禁菸標誌視而不見,也不理會其他客人的白眼,逕自煩燥地吞雲吐霧。
平時最愛奉承他的一個小跟班,很有眼色地跟了上來,悄聲說道:“鴻哥,叔叔他就是喜歡教訓人,你可別往心裡去。反正,咱們馮記鮮珍樓將來是你說了算,現在讓著叔叔一點又何妨。”
這小跟班是馮家的一個遠房侄子,按血緣其實已經出了五服,論理不該和馮來鴻一樣管馮勛喊叔叔。但他奉承人很有一套,又會來事,頗招馮來鴻喜歡,便把他放在身邊跟進跟出,儼然一副親隨的架勢。
他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馮來鴻的心坎上。用力吐了個煙圈,馮來鴻說道:“就是,叔叔雖然有本事,奈何沒兒子,我那堂妹是潑出去的水,什麼也不是。我是他唯一的侄兒,將來這份家業除了我,還能給誰?”
想到這點,他心頭積鬱去了大半。但仍不免對馮勛有幾分埋怨:馮家是典型的家族企業,重要職務幾乎全是馮姓人在做。自己是晚輩,將來繼承肯定少不了要被老傢伙們刁難。叔叔不但不幫自己撐腰掙面子,反而時不時當著眾人的面上綱上線地訓斥一通,這不明擺著給老傢伙們遞把柄嗎?
類似的話他私下裡不知抱怨過多少次,怪叔叔不留情面。但在外面,還是有所顧忌。怕被聽見不敢多說,索性拿害自己挨了訓的御膳宮來出氣,罵罵咧咧地說道:“這鬼地方,生意好又怎樣,賺來的錢肯定全貼了房租,落不到老闆手裡。你看這裡頭寒酸的,連盞紅燈籠都沒有,全是木頭片子。叔叔還說什麼品菜學藝,照我說,直接花點錢把廚子挖走,等把菜譜套出來,再把他踹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