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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關係,」徐以寒拍拍鄧遠的肩膀,「那你們幹這些事兒,錢是哪來的?」
「自己賺的,遲洋在輔導班上課,倪玉和朋友開了家小超市,我……之前一直送外賣。」
「哦,真不容易,」徐以寒很是稀奇,「你們這比做公益還厲害,做公益的要募捐呢,你們自己賺錢。」
鄧遠低垂眉眼,沒說話。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姐姐,你們三個為什麼要這樣?」
鄧遠還是不說話。
徐以寒也不催他,耐心地等待著。他想起文加說的,鄧遠他們三個人腦子有病。腦子有病倒不至於——只是很稀奇,真的很稀奇。
良久,鄧遠終於開口:「因為那些人需要幫助……他們有些做手術失敗,殘疾了,有些為了賺錢或者是被騙,去賣.淫,有些被家裡送到精神病院……他們,他們太可憐了。」
「可憐?因為他們可憐?」徐以寒感覺像聽了個冷笑話,「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們幫得過來嗎?」
「好了,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徐以寒話鋒一轉,「你們現在很需要錢?」
鄧遠點點頭。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嗎?」
「之前在嘉興,為了救一個男孩兒,遲洋被拘留了……他出來之後,那家髮廊的老闆找人堵了他,把他打得很嚴重,現在還在住院。然後前幾天有個女孩兒聯繫我們,她朋友是跨性別女變男,吃藥把身體吃壞了……現在在醫院。」
「這樣啊,」徐以寒平靜地說,「我知道了,你們還差多少錢?」
「……不差了,倪玉那兒還有點錢。」
徐以寒搖頭:「跟我還客氣什麼,姐姐,來,」他掏出手機,當著鄧遠的面,利索地給他轉了兩萬塊,「我給你錢。」
鄧遠直愣愣地看著徐以寒,嘴唇竟然抖了抖:「以寒,你這是、這是幹什麼?」
「給你錢啊,你不是需要錢麼,」徐以寒語氣親昵,「咱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我給你點錢怎麼了?這都是小錢——姐姐,別在意。」
說完,他又狎昵地掰過鄧遠的臉親了一口:「好了,去做飯吧,餓死我了。」
鄧遠三步一回頭地向廚房走去,徐以寒坐在沙發上看著他,臉上有款款笑意。他臉上在笑,心裡也在笑,既笑鄧遠也笑他自己。
原來是因為錢。徐以寒想,怪不得鄧遠乖乖地跟他回家,怪不得鄧遠願意為他洗手作羹湯,怪不得,原來因為他有錢,沒錯的確如此,賺他的錢可比送外賣輕鬆多了。也不是說鄧遠騙他吧——他相信鄧遠的溫柔是真的,但鄧遠需要他的錢也是真的。這樣挺好,他們各取所需,反而少了負擔。
只是徐以寒還是不懂鄧遠做這些事,圖個什麼?做公益起碼能得個美名呢。再說了那些跨性別者就真的值得幫助嗎?就像那個被騙去賣.淫的男孩兒,怎麼不騙別人就騙他?說到底是自作自受。
徐以寒無法理解鄧遠,但也就隨他去吧,徐以寒想,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翌日,新一輪更新開始了。
這次的更新順序是:病忘,雨聲,fire,粉色喵喵,呂緯甫,第二年的雲。
然而直到晚上八點五十五分,病忘仍然沒有更新。
方文急得給徐以寒打電話:「徐總,我們聯繫不上病忘,她也一直沒發文!」
而此時,楊立秋就坐在徐以寒對面,他們身處一家清冷的酒吧。
徐以寒面無表情道:「她不是生病了嗎?」
「那也該給我們個消息吧?她這算什麼?徐總,如果她還不發文——」
「沒關係,」徐以寒打斷方文,「我們又不是沒有賽制。」
方文:「……那,那好。」
徐以寒掛掉電話,沖楊立秋笑了一下:「都找你呢。」
的確如此,不僅編輯急瘋了,十度千千的粉絲也急瘋了。她已經連續一周沒有更新過微博,即便昨晚缺席直播,她也只是讓主持人代為解釋。
十度千千的粉絲們都炸了,他們越發相信十度千千是被逼走的,不然她怎麼會連微博都不發一條?她一定有難言之隱!而現在,他們的女神連都寫不下去了。
八點五十八分,楊立秋招來服務生:「唱首歌吧,」她看著台上的駐唱歌手,漫不經心道,「來首《勇氣》。」
很快那男歌手便唱了起來,閉著眼,表情陶醉。他的聲音不錯,沉甸甸的很溫柔:「愛真的需要勇氣,去面對流言蜚語……」
楊立秋拈起酒杯,淺淺抿一口雞尾酒,也跟著輕聲哼唱。她臉上浮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身子靠在椅背上,長發散在胸前,整個人顯得輕鬆又愜意。
徐以寒覺得這情景真諷刺,所有人都急瘋了,而他竟然和楊立秋——十度千千——在這裡喝酒聽歌。他不知道楊立秋將要做什麼,他只知道,他必須配合她。
今天上午他接到香港打來的電話,電話里的人說,徐氏集團上市的籌備工作十分順利,多虧楊立秋他爸幫了徐氏的忙。
一曲畢,九點零三分。
「好啦,」楊立秋沖徐以寒笑笑,「咱們走吧,徐總。」
九點零三分,千呼萬喚始出來,十度千千發了微博:
「實在寫不出來,已經整整哭了四天。今天心理醫生來了,但還是沒辦法,對不起,辜負了你們的等待。罐頭帶魚的粉絲,我怕了,我向你們認錯,放過我吧。在自己家收到這種東西,實在、實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