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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以寒將康乃馨狠狠摔在地上!
冷硬的水泥地上滿是花瓣和枝葉。
徐以寒臉上甚至還掛著笑,他又從錢包摸出三張百元鈔票:「幫我清理一下?」
小姑娘像看見一個怪物,扭頭就跑。
下午一點來鍾,鄧遠正在午睡,忽然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睡眼朦朧地坐起來,就看見徐以寒抱著一捧花走進來。
「以寒?」鄧遠疑惑道,「怎麼這個點兒回來?」
徐以寒沒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把花放在床頭柜上。
下一秒他半跪在床前。
鄧遠嚇了一跳:「以寒?」
徐以寒張開雙臂,就摟住鄧遠的腰,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但鄧遠還是聽見了。
他說:「姐姐。」
「……嗯,怎麼了?」
徐以寒沒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鄧遠坐著,他半跪,他就這樣把臉埋進了鄧遠柔軟的胸脯。他的鼻尖貼在鄧遠鵝黃色的睡衣上,能聞到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鄧遠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抬手,撫了撫徐以寒的頭髮。
「姐姐,」徐以寒閉上眼,「讓我抱抱你。」
第33章
徐以寒用力摟著鄧遠,他的手箍在鄧遠腰上,觸感細細軟軟。鄧遠的呼吸就在他頭頂,輕得像羽毛,而鄧遠的胸口貼在他臉頰上,也是輕輕地,一起一伏。
「以寒,」鄧遠小聲問,「你怎麼了?」
徐以寒深深嗅著他身上的洗衣粉清香,陽光落在他們身上,使徐以寒禁不住想起在湖北荊州的那段日子,夏天出大太陽,家家戶戶把衣服晾在竹竿上。鄧遠家的竹竿上晾著鄧遠的夏季校服,那是一件白T恤,風吹過時白T恤翻飛在青山碧野間,如誤入凡塵的白鴿。
「沒什麼事,」徐以寒的聲音悶悶的,「就是有點累。」
「噢……」
鄧遠沒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徐以寒起身,坐在鄧遠床邊。他的頭髮在鄧遠懷裡蹭亂了,後腦勺一撮呆毛支棱著。
鄧遠伸手為他理了理頭髮:「要睡會兒嗎?」
徐以寒卻伸手抓住鄧遠的手,鄧遠的手和他的腰一樣,細細的,但是很柔軟。
「姐姐,我想問個問題。」
「啊?」
「你和文加在一起的時候,你是把他當男人,還是當女人?」
「我們……」鄧遠偏過頭,好像有點兒尷尬,「我們沒想那麼多,只是搭伴兒過日子。」
「好吧,」徐以寒笑笑,「那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鄧遠小聲說:「男人。」
「什麼樣的男人?」
「我……我沒想這麼多。」
「總得有個大概的標準吧,比如身高——是不是得比你高?」
「嗯。」
「長得好看?」
「……都可以。」
「會做飯?」
「……」
「有腹肌?」
「……」
鄧遠的耳朵漸漸紅了,圓圓的耳垂像一枚紅通通的櫻桃。
徐以寒笑著,俯身在鄧遠臉上親了一口。
「我去上班了,姐姐。」
下午兩點,徐以寒準時出現在辦公室。
也是在同一時間,十度千千發了微博:「一個回應:首先,我確實是病忘。其次,後援會做的調色盤有失公正客觀,我已請求後援會刪除那條微博。她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出於維護我的目的做了這個調色盤,主要問題在於我沒有及時回應(事實上一個小時前我還在參加研討會),懇請大家多批評我,多包容她們。最後,祝大家春日愉快。」
「徐總,」張莉湊過來,表情誇張,「這女的也太……太避重就輕了吧。」
徐以寒:「這人還挺有意思。」
「粉絲更有意思呢,你看這些評論,」張莉念道,「『心疼千千,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這年頭的作者還得因為自己寫得好而道歉?開眼了開眼了』,『無話可說,罐頭帶魚和唐納森這兩個SB永遠上黑名單了哈』,『抄襲犯和仇女gay能不能滾出網文圈』……就這還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呢?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麼暴躁嗎?」
「沒關係,讓他們撕吧,」徐以寒滿不在乎,「越撕越火。」
張莉邊看邊搖頭:「明天又要直播了,誒,到時候得多尷尬。」
「這兩天你在網上強調一下作者們的評分體系,」徐以寒叮囑道,「一定要強調,讀者的打賞直接影響作者的分數。」
「我明白,徐總放心。」張莉笑著說。
張莉走了,徐以寒在辦公室高高興興地吃起瓜來:這邊罐頭帶魚的粉絲罵十度千千綠茶婊,那邊唐納森的粉絲質問十度千千為什麼不道歉,中間還有夾雜著一群「戴森cp」粉熱鬧得像過年。而十度千千的粉絲也不占下風,微博、貼吧、網站……到處都能見到他們維護自己偶像的發言。
徐以寒覺得這些孩子們幾乎已經衍生出一套獨特的網絡語言體系,就像他們吵架時罵的「唐納森怎麼還沒死媽」——徐以寒知道他們在現實生活中是絕不會如此說話的,可在網絡上,他們卻能用這套語言肆無忌憚地散發惡意。敢愛敢恨當然酷,直言不諱當然爽,但在不受約束的網絡上,也許「酷」、「爽」和「面目可憎」之間,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界限:多少蠻橫的暴力,不過是披著「我行我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