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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以寒啟動車子跟上那輛計程車,同時撥了鄧遠的電話,沒幾秒,電話就通了。
「姐姐,我這邊事兒有點多,可能得十二點過才能回來了,」徐以寒說,「你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吧。」
「嗯,好的,」鄧遠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晚上回來的時候,路上開慢點。」
但徐以寒還是聽出來了,他的呼吸有點急促。
「姐姐,你在家呢?」
「對……我在家,看電視呢。」
徐以寒:「我剛吃完飯。那晚上回來再說。」
「好,以寒,」鄧遠溫順道,「我等你回家。」
徐以寒掛掉電話,面無表情地,繼續跟著那輛計程車。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第50章
和鄧遠一起下車的是一個男人,這男人的背影高高瘦瘦,顯然不是文加。徐以寒跟在他們身後,只見他們下了車就開始狂奔,一頭衝進住院部大樓。
徐以寒連忙跟進去,但由於他們倆的速度實在太快,這個點兒住院部里的人也不少,徐以寒目光一晃,就把人跟丟了。
「媽的。」徐以寒低罵一句,直接撥了鄧遠的電話。
等待接通的十幾秒里,他如焦躁的困獸般在樓梯口踱來踱去。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該跟來,他應該隨便找個酒吧喝點酒,或者找個健身房打打拳,他應該發泄,應該等自己平靜了再去問鄧遠,你為什麼騙我。畢竟他的扭曲的怒火併不是因鄧遠而起。
但是他忍不住,他沒法想像鄧遠怎麼會騙他。這段時間裡,當他上班或是赴宴的時候,鄧遠都在幹什麼?原來他不是乖乖地穿著裙子等他回家,他去幹什麼了?
電話接通,鄧遠驚訝道:「以寒?怎麼了?」
「你在哪,幾樓,」徐以寒直接跳過解釋,「原地等著我!」
鄧遠像是懵了:「什麼?以寒,我在……」
「我知道你在醫院!幾樓!」
「我……4樓,腫瘤科。」
徐以寒飛快上到四樓,果然迎面就看見鄧遠。鄧遠一臉錯愕地看著他,聲音有點發顫:「你怎麼來了?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徐以寒有一百個問題想咆哮給鄧遠,但身體快于思維,他一把抓住了鄧遠的手腕。他抓得很緊,以至於鄧遠小幅度地哆嗦了一下。
醫院的走廊里人來人往,徐以寒咬牙切齒道:「你來這幹什麼?和你一起的是誰?」
「我朋友……快不行了,」鄧遠緊皺眉頭,「我們來看他。」
「那有必要衝我撒謊麼?」
「以寒,我……」
「鄧遠,」一道音調略高的男聲從徐以寒身後傳來,「去看看他吧。」
這人便是和鄧遠同來的男人,他穿一件灰色衝鋒衣,寸頭,膚色白皙。
「好我去看看他——」鄧遠一用力,竟然掙開徐以寒的手,匆匆向走廊盡頭的病房跑去。
走廊盡頭的病房外.站了七八個人,有兩鬢斑白的老人也有正值壯年的中年人。他們無一例外地,全都面色凝重,也不說話。
徐以寒逐個打量,發現其中一個中年女人正在默默流淚。
「你就是他表弟?」寸頭男人率先開口。
「對,你是誰?」
「我是他朋友。」
朋友,又他媽是朋友,怎麼這些朋友他一次沒聽鄧遠提起過?!
徐以寒強迫自己壓制住怒火,冷淡地說:「你好。」
男人倒對他挺有興趣似的:「貴姓?」
「徐。你貴姓?」
「倪,我叫倪玉。」
「哦。」
徐以寒緊緊盯著那間病房,鄧遠進去之後,病房裡並沒有傳出徐以寒預料的哭聲。
「鄧遠不告訴你,可能是怕你心裡不舒服,」倪玉說,「畢竟是來醫院,又是這種事。」
徐以寒問:「是誰快不行了?」
「史岩,我們的……朋友。」
就在這時,幾個醫生護士小跑著從他倆身旁經過,直衝進走廊盡頭的病房。他們進去沒一會兒,鄧遠就出來了。
這家醫院的樓有些陳舊,走廊里的燈也是昏昏沉沉的,而鄧遠的臉卻蒼白得像是能反光。
鄧遠一步一步走向徐以寒,他走得不慢,但步伐沉重,給徐以寒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就在鄧遠距離徐以寒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他身後那間病房裡,爆發出一聲悽厲的哭喊:「嫣嫣啊——」
鄧遠身形一晃,直接朝徐以寒撲了過來。
雨越下越大,當徐以寒摟著鄧遠坐進車裡,他們已被淋了半濕。
倪玉坐在副駕不說話,徐以寒緊緊摟住鄧遠,鄧遠溫熱的呼吸重重扑打在他領口。他知道鄧遠在哭。
「好了,好了,」徐以寒輕拍鄧遠的後背,「我……我嚇著你了?姐姐,好了,對不起。」
「……以寒。」鄧遠的身體在徐以寒懷裡輕輕打顫,像一塊單薄的玉,徐以寒簡直有種一用力就會把他摁碎的錯覺。
「嗯,姐姐。」
「史岩,史岩死了。」他哽咽道。
徐以寒輕輕攏著鄧遠的頭髮,安撫道:「你見過他了,他的家人也在……你們都陪著他呢。」
鄧遠狠狠抽噎了一下,沒說話。
這時倪玉開口道:「史岩也是跨性別,之前是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