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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性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僅20分鐘後,@暹羅掃文推文 轉發了這篇長文,緊接著,諸多大大小小的吃瓜號推文號紛紛轉發。他們未必明說支持長文作者,但卻給這篇長文打上了「理性探討」的標籤,諸如:「@綠綠掃文:轉給大家看一看這篇文章,文章寫得挺理性的,雖然說得未必對,但可以作為另一種觀點,為大家提供一些反思的空間。」

    而這篇長文自然也被轉發進十度千千後援會的大群,一時間,粉絲們歡欣鼓舞,倍感揚眉吐氣。

    千千のHoHo:總算有個明白人出來說話了,姐妹們我去給這篇文打賞了!

    千千の小軟:啊,在哪打賞啊,我也想打賞……

    千千のHoHo:微博長文章可以直接打賞噠~你綁個支付寶就好惹~

    千千の阿芙:已打賞。順便也給千千打了賞,唐納森這麼垃圾一作者憑什麼在打賞榜排第一?

    千千の阿芙:嘻嘻,排到千千讀者打賞榜的第三名啦~

    張莉面無表情地,把截圖發到群里。她剛給十度千千打賞了兩萬塊,正好趁這個大家拍手稱快的時候帶一帶打賞的節奏。

    果然,十度千千的眾多讀者紛紛冒頭,表示一定要讓千千反超唐納森。  

    張莉關掉電腦,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方文把切好的菠蘿端過來,兩個人你一片我一片慢慢地咀嚼著,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窗外的夜雨下得正急。

    抬手抹掉嘴角的菠蘿汁,張莉苦笑了一下:「那篇長文你看了嗎?」

    方文點頭。

    「方文……」張莉輕輕靠著方文的手臂,「我是不是很糟糕?」

    「莉莉,其實……」

    「你看,」張莉自顧自地說,「我好歹也是中戲的碩士畢業呢,之前來應聘的時候,我還真以為自己能做點和新媒體有關的工作,我甚至都做好準備了,哪怕徐總天天讓我給微信公眾號排版,也行。」

    「可是呢?原來我的工作就是在網上炒作、帶節奏,做一些根本沒有意義的事情……我真羨慕你,我覺得你的工作起碼是有意義的,你能幫那些作者寫得更好……我呢?我就想流水線上的工人,我做著完全沒意義的工作,也不會有人知道我、記住我。」

    剛才,方文險些回答「其實我也很糟糕」,也許張莉順著他的話多問幾句,他就會忍不住把自己當槍手的事告訴她。他實在太過煎熬。

    可張莉一句「我真羨慕你」,又讓他說不出那些話了,他心中升起一陣隱隱約約的恐懼:如果張莉知道他做槍手,該對他多麼失望?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方文攥住張莉的手,低聲說,「為了掙錢,沒辦法。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莉莉。」

    張莉沉默片刻,小聲問:「你會看不起我嗎?」她一隻手輕輕環著方文的手臂,姿態仿佛在乞求。

    「怎麼可能?」方文扭頭,吻了吻張莉的嘴唇,「別想太多了,咱們早點睡吧。」

    到晚上十一點半,這篇長文的轉發量已經超過兩萬,這要得益於多個推文號、十度千千粉絲、一小部分水軍的共同努力。

    雨水公平地落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把濕漉漉的潮氣通過管道、窗戶的縫隙以及各種各樣的裂縫,送進千家萬戶。當方文和張莉齊齊陷入沉睡時,徐以寒獨自站在陽台上抽菸。雨下得很急,似乎那潮氣也透過他身體的某些裂縫,悄無聲息地漫進他的胸腔。他感覺自己焦躁得難受,鐵石心腸也生了鏽,濕噠噠地透出些腐朽味道。他深深地吸一口煙,希望能把溫暖的煙氣吸進五臟六腑。

    吸完煙,徐以寒收斂著腳步,走到書房門口。

    今晚鄧遠下播得挺早,因為這兩天他有些咳嗽。主播培訓公司的人說,很正常,剛做主播都這樣,話說多了嘛。

    因為咳嗽,鄧遠搬去書房的床上睡覺——徐以寒從沒說過他打擾了他,可鄧遠自己抱著枕頭被子就走了。徐以寒忍不住想,以後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睡書房了?  

    徐以寒站在書房門口,即便隔著緊閉的木門,也能聽見鄧遠難耐的咳聲。今天鄧遠和蟹腳APP簽了約,鄧遠說告訴徐以寒:「蟹腳的分區經理誇我直播效果好,男扮女裝得很逼真。」能不逼真嗎?他就是想變成女人啊。徐以寒以為鄧遠是故意說出來嘲諷他的,可鄧遠臉上一派認真,只是目光有些黯然。徐以寒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他知道鄧遠就是這樣的人,有點憨憨的,徐以寒說什麼他都認真聽認真信,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有一說一,並不會惡意地諷刺。

    鄧遠還在咳,徐以寒忍不住去接來一杯熱水,輕敲書房的門:「姐姐,我進來了。」他擰開門,走上前去,打開床頭壁燈。

    暖黃的燈光一照,徐以寒才發現鄧遠的嘴唇和臉頰都紅得不自然,一雙圓圓的眼睛也半眯著,有些迷茫的樣子。

    徐以寒連忙扶起鄧遠,把水杯湊到他唇邊:「來,姐姐,先喝點水。」

    鄧遠便就著他的手咕嘟咕嘟喝水,竟然一口氣把大半杯水喝完了。他的嘴唇濕潤了,反一層亮亮的光,他的頭髮睡得亂糟糟的,腦袋無力地歪向徐以寒肩膀。這模樣讓徐以寒想起鄧遠跟他回家的第一天晚上,發著燒受了傷,像條乖巧的流浪狗。

    徐以寒摸摸鄧遠的額頭,心道不好,鄧遠在低燒。他把鄧遠小心放下,為他蓋好薄被,又取來體溫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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