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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莉愣愣盯著方文,她這才注意到,在那兩片厚重的鏡片後面,方文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這問題問得,」張莉喃喃道,「好憤青啊。」
一個嚴肅而無解的話題就這麼被她用玩笑話帶過了,輕飄飄的,氣氛又明朗起來。她倒不是刻意避重就輕,她是沒法回答方文的問題。她想,方文也只是抱怨一句。
方文聳肩:「已經不是青年了,憤中吧。」
張莉笑了:「不說了,我去幹活了。」
「嗯,剛才在徐總辦公室,還是謝謝你。」
「謝什麼——」張莉起身欲走,忽然又扭過頭,沖方文眨眨眼,「晚上一起吃飯嗎,憤中?」
臨近下班,徐以寒給鄧遠打電話。
「姐姐,我朋友有事找我,」徐以寒有些疲倦,「晚上要在外面吃飯,但我儘量早點回家,嗯?」
「好啊,」鄧遠柔聲叮囑,「但是少喝點酒。」
「嗯我知道……你身體怎麼樣,」徐以寒問,「有沒有不舒服?」昨晚他半醉半醒把鄧遠推到床上,根本沒收住力氣,想必鄧遠被折騰得夠嗆。
「我沒事,」鄧遠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聲音變輕了,「以寒……晚上你回來的時候,能不能,買點保險套?」
還是不太舒服吧,徐以寒想,畢竟是直接去了,肯定會不舒服的。
但鄧遠這幅模樣又令他忍不住地使壞:「我不想買,姐姐,」他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語氣,「我不想用那個,不舒服。」
鄧遠沉默幾秒,磕絆道:「那就……那就別買了。」
徐以寒覺得心臟被他輕輕捏了一下。
「晚上等我回家,」他說,「想看你穿裙子。」
鄧遠應允:「好啊。對了,以寒……」
「怎麼了?」
「就是上次,咱們拍的照片,你朋友看了嗎?」
徐以寒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鄧遠說的是那些「模特照」。他隨口編織的一個謊言,差點自己都忘了。
「啊,我都忘了和你說,」徐以寒面不改色地笑道,「他看了,說你挺合適,但是還缺一點鏡頭感……這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的,我和他說好了,我先幫你拍拍照培養一下,然後你再穿他家的衣服拍,好不好?」
「是說我不合適的意思嗎?」鄧遠猶豫道,「那就算了吧,以寒,正好我——」
「不是不合適,」徐以寒打斷他,「只是你剛接觸這行,需要練一練。這不是有我呢?我幫你拍啊。」他眼前浮現出鄧遠穿著女裝的一幕幕,只是想想,竟然就覺得躁動。
沒想到鄧遠說:「以寒,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我得賺錢呀。」
徐以寒:「我有錢啊。」今時不同往日,他和鄧遠在一起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他有理由這麼說。
「我知道你有錢,」鄧遠的聲音還是輕柔柔的,像在和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講道理,「但我有手有腳的,總不能一直花你的錢。」
徐以寒腦子裡那點綺思瞬間就散乾淨了,他開始後悔自己怎麼不直接說「照片可以用」,直接讓小彭開家淘寶店就可以,無非是讓鄧遠相信他的照片確實被用了——開家淘寶店也不是什麼費勁的事。他還是大意了,鄧遠竟然還想出去上班賺錢,他能怎麼賺錢?再去送外賣?還是送快遞?還是讓那個文加幫他找工作?徐以寒越想越煩躁,他覺得他都和鄧遠在一起了,那麼鄧遠就該乖乖待在他身邊,住在他的房子裡,讓他每天回家都能看得見——他不是想限制鄧遠的人身自由,他只是,怎麼說,他只是覺得鄧遠已經屬於他。
「先不著急吧,姐姐,」徐以寒按下情緒,還是擺出那副委屈的語氣,「咱們才剛在一起多久啊。」
「我……」
「哦,對了,上次拍的照片有報酬的,」徐以寒信口胡謅,「兩百一張,他選了五張,一千塊錢已經轉到我卡上了,我這幾天太忙,忘了和你說這事兒。」
鄧遠疑惑道:「有報酬?不是說我缺……鏡頭感嗎?」
「那不能讓你白給他拍照啊,」徐以寒語氣篤定,「就一千塊錢,我還能騙你?」
鄧遠:「……那,那替我謝謝你朋友啊,以寒。」
「嗯,我倆關係鐵得很,不用客氣,」徐以寒瞟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我還有點事,咱們晚上回家再說,姐姐。」
「好,路上慢點。」
「乖,放心吧。」
徐以寒有點暴躁地,把手機甩在桌子上。
其實早在老徐通知他去和楊立秋相親的時候,他就考慮過,是不是不該再和鄧遠住在一起了。雖然除了鄧遠根本沒人知道他這處房子的具體位置,但總和鄧遠同進同出的,萬一就被什麼人看見了呢?如果鄧遠是男人打扮也還好,實話實說「這是我表哥」就行,偏偏鄧遠又是女人打扮。真要解釋起來,這就說不清。
而楊立秋——這女人顯然不是善茬,想到這徐以寒越發暴躁。一會兒他就要和楊立秋見面了,而現在網絡上正是腥風血雨:罐頭帶魚的粉絲們總算反應過來,他家大大又被十度千千欺負了!證據也是確鑿的——顯然罐頭帶魚和呂緯甫商量好了寫個反轉劇情,你十度千千的粉絲憑什麼血口噴人說罐頭帶魚故意寫死女主?難道女主就成十度千千一個人的了?同時,也有讀者注意到呂緯甫的更新——這個語氣這個節奏,怎麼和唐納森有點像?老實說,徐以寒真怕楊立秋直接要求他「把呂緯甫和罐頭帶魚逐出比賽」,再這麼下去,他相信她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