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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什麼事情?

    我想了想,我跟艾倫幾乎不接觸,論理也沒什麼把柄可讓他捏著玩弄。抬眼對上老闆同樣疑惑的表情,我訕笑道:“我不偷不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看他也沒真想跟人說的樣子。喬,你放心,我既然還是這裡的老總,有些事我說了自然算數,我會給你更好的項目。”

    不得不說這次談話後我的確也想開了,與其抓著無法改變的事實浪費精力和時間,倒不如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比如畫我喜歡的設計稿。

    日子似乎已經回到了正軌,相應的,之前的生活方式也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我開始頻繁加班,隔三差五地熬夜,有時候乾脆通宵。為了提神或者僅僅只是為了片刻放鬆,不得不喝很多咖啡,煙也成了我工作時的最佳拍檔。

    大概是我霉運終於過去,靈感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眷顧我,時常會在不經意的瞬間嘩嘩往外冒,以至於我都恨不能多出一雙手,可以將那些令人興奮的點子馬上付諸紙上。

    我一忙起來就忘了身邊同樣需要關心的人和事。沈宴還好,他最近接了新案子,要頻繁出差,倒是雲叔,我完全忘記我答應過去看他。  

    還是某天下午被威廉他們幾個好心架出辦公室,去樓下抽菸喝咖啡,無意間聊到黎叔。這是我第一次親耳聽到關於他的故事。

    傑森說到他們老家盛產珍貴藥材,不知道怎麼就聊到奇聞異事。黎叔便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場。 傑森說這話時,活脫脫一說書先生,只差將他手邊的菸灰缸往桌面上一砸,然後瞪大一雙唬人的眼睛開講。

    原來黎叔年輕時真是混江湖的,據說還是他們那一帶有名的黑二代,在他掌權後最風光的時候突遭變故,九死一生,從此背負血債隱姓埋名,成了我們這個地方一名不起眼的飯店老闆。

    大概是傑森有點說書的天分,早年香港警匪電影的效果也生生被帶了出來,他講的抑揚頓挫跌跌宕起伏,聽的人也跟著變幻臉色,直到他以一聲難以銘說的嘆息收尾,大家這才呼出一口氣,然後沉默下來。

    我不知道另外幾個對黎叔的事相信多少,我卻是相信的,至少我相信他們曾經一定有過不平凡的經歷。

    雖然信了,我卻並不希望別的人也這樣相信。我抽了一口煙,跟傑森開玩笑,說沒想到他也是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擁躉。

    “喬,你不信?”他嘿嘿一笑,“也難怪,黎耀輝這名字你們是不是也覺得耳熟?”  

    意料中地大家鬨笑,傑森又說在他們老家,很多年前那樁黑吃黑的火拼案震動全國,見我們還是笑,他才放棄似地揮揮手。

    “好吧,我知道你們不信,其實我的確是誇張了些 。不過那件事確實是發生過,也死傷不少人,報紙都有報導。但黎耀輝這個人更出名的,你們大概猜不到,他是黑老大,也是那個,呃,你們懂吧,就是那個……”

    幾個大老爺們大白天談這個似乎有點怪,於是大家都心領神會地一笑,抽菸的抽菸,喝咖啡的忙喝咖啡。

    威廉是我們幾個最小的,平時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東西就不少,這時倒先噎了一下,然後才不悅地問傑森:“你都哪聽得這些亂七八糟的,難道報紙上也有登記這個,他是個,是個同?”

    傑森看看他,意味深長地往他肩頭拍了拍,說:“小子,回去找找電影補一補。”

    又過了兩天,威廉趁著中午午休時間溜進我的辦公室,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傳言。

    我被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惹得發笑,別說傳言,而且還是神神秘秘的傳言,就是老總的例會,我有時候懶得聽也乾脆充耳不聞。  

    我靠在靠背里問他什麼傳言,他卻賊頭賊腦地往我房間裡四處看,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說:“景哥哥,你這房間裡沒有被人安竊聽器什麼的吧?”

    我嗤笑著問他:“你腦子裡都裝的什麼啊?真聽傑森話回去看電影了?”

    “你別笑,我認真的。”他一把扯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下,大半個身體靠在辦公桌上,壓低聲音問我,“你知道艾倫之前跟老闆說什麼嗎?”

    “他們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威廉卻一臉不信:“真沒聽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就說,威廉,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看我發飆了威廉才趕緊又往前湊了一點,說:“他說你也是那個。”

    我心頭一跳:“哪個?”

    威廉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就是那個啊,傑森那天說的,小當家老闆……”  

    “你怎麼知道他跟老闆說這個?”我忍住心裡突如其來的厭煩,面色如常地問威廉,“他們‘開會’你也在?”

    威廉搖搖頭:“我是聽說的,有人說他這麼跟老闆說……哎呀,他那個人本來就夠噁心人的,又自私,你說他為了跟老總套關係,還不是什麼都能亂說一氣。”

    原來還真是傳說。不過知道那傢伙這麼不得人心,我對自己其實也被牽連其中倒也不那麼在意了。

    其實我是不是同性戀,跟別人反正有什麼關係。

    我滑動椅子,往身後的玻璃窗外看了一眼,竟然還在下雨,我想中飯也不用出去吃了。我不喜歡黏糊糊的感覺。

    見威廉正看著我,我又滑回來,笑著對他說:“這種事,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人家說什麼就只聽聽好了,沒必要自己跟著又再傳一遍。”

    “話是這麼說……”威廉有些欲言又止,眼神也躲躲閃閃,顯然有話卻不好說。

    我索性替他問了:“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  

    他跟那天聽到黎叔是同性戀時的表情一樣,直率地將他的不理解表現在了臉上,他有些尷尬地垂下眼,不敢看我。

    “你是嗎,景哥哥?”

    我看著他垂著的眉眼,低笑著說:“你好像很怕?”

    即使是威廉,我們兩個關係算是很近的,但他不接受,我自然也不會勉強他聽他其實害怕聽到的話。

    那天他被我一句話問得面紅耳赤後,拘謹地又堅持坐了一會兒,然後找了個藉口就走了。

    威廉人不笨,甚至其實是很聰明的。我就算沒有明說,他卻不會不知道我什麼意思。他原先是要問我,卻被我將問題又丟給他,接受不接受,或者和不和我做兄弟,這樣艱難的問題的確足夠他在遠離我視線的地方想很多天。

    而我也因為又有些感冒不得不請了兩天假。

    第十一章,故事

    沈宴回來的時候是晚上,我吃了感冒藥已經睡了,他進來往我額頭上試溫度,我就醒了,迷迷糊糊想坐起來,但頭暈的厲害,身上也沒力氣,只好躺著。

    “有點燒,吃藥了嗎?”沈宴坐在床邊問我。  

    他這次出差去了三天,大概是忙,又急著趕回來,休息得不夠,臉上鬍子拉渣的看起來有些憔悴,

    我點點頭,一開口嗓子還是痛:“吃了。不是說明天才回嗎?”

    “我不放心,要不是打電話聽你聲音不對,你肯定不會跟我說的。”沈宴探身往床頭柜上拿了水杯看一眼,一邊扶我起來,又說,“我看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打個針好得快點。你這才兩天,眼睛都凹下去了。”

    我喝了水,靠到床頭上,對沈宴笑:“哪有那麼誇張。”

    “一點沒誇張。小景,不然你把這邊房子租出去,回我那邊住吧。我得看著你才能放心點。”

    沈宴雙手將我的右手包在掌心裡,他的手很暖和,明明進屋外套都脫了,身上只穿了件襯衣而已。倒是我自己,被窩裡躺了半天手還是冰的。

    其實這幾天他不在,我一個人怎麼都睡不熱床,索性還買了個電熱毯,又怕上火不敢開久,結果半夜沒了熱氣,我又會被生生凍醒。我猜我這感冒拖得久,應該也是跟睡眠不好有關係。

    “算了吧,我不想搬,太折騰了。”我說,沒敢直接跟他說是我心裡還沒過去,又或者對他再沒從前那麼大信心。我可不想那天的事再來一遍。  

    沈宴看著我,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臉,眼神看起來有點心疼。他倒是也沒再說什麼。對於我的決定,他應該也早就料到,所以一點也沒驚訝,很平靜就接受了。

    我問他新案子順不順利,沈宴搖搖頭,說早就知道不會容易,被告那邊有點權勢,當年可能在案發現場的人現在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線索算是暫時中斷了。

    沈宴握了握我的手,自我安慰似的笑著說:“不過肯定還有別的證據,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洗完澡後只穿了條內褲出來,帶著一身熱氣鑽進被窩裡,貼著我的背問我睡著了沒。我說快了,他壞笑了兩聲,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以為他想要,便轉過身面對著他,也在他嘴上親了親。

    沈宴摟著我加深了這個吻,但很快就放開了,笑我一嘴的藥味把他都苦著了。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伸手往他褲子裡摸,卻被他抓住手拉出來壓在胳膊底下。

    “算了寶貝,你這感冒還沒好呢。”

    “怕傳染?”我逗他。

    沈宴故意瞪我一眼:“我心疼自己的老公行不行。”  

    隔天沈宴早早又起來了,做好了早餐才來叫醒我,給我遞了只體溫計讓我量好了再起來。溫度比昨晚退了些,三十七度多一點。沈宴收了體溫計,苦著臉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我知道他事務所還有很多事要忙,不想讓他操心我,便答應了自己會去。他守著我吃了早餐又吃了藥,被我踢著出了門。

    我的假是到明天。上午在沙發里窩著看書,收到威廉的簡訊,問我感冒怎麼樣了。我握著手機忍不住笑,這傢伙躲了我這麼多天這會兒估計是轉過彎了。我回他說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回去上班。他說好。

    我下午去了趟圖書館。傑森那天說的關於黎叔的事,我一直想著也許可以找些資料來看。

    不過可能因為時間久了,事情發生地又遠在天邊,能找到的資料的確有限,只有零星幾條記錄,存在於當年本地報紙社會版以及法制報極小的版面,而且比傑森的講述簡單粗暴太多,說是警方經過數月追查部署,終於一舉端掉當地最大犯罪團伙。

    好在網絡是個神奇的東西,我還是搜到不少東西,其中有個論壇帖子說的比較詳細,幾乎又是另一個黑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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