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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研關了靜音。”
兩人半摻半扶著另兩人進電梯,柯沁始終很安靜,范雅微也仍然在咿咿呀呀說自己難受。
“你聽得清他說自己哪裡難受嗎?”楊壯壯問那蘭。
那蘭搖頭。
“等等,”楊壯壯想起一事,“既然你沒接到我電話,剛剛怎麼會坐在酒店大堂?”
那蘭沒有立刻回答。
“難道……你一直坐在那兒?從你自己回酒店開始?”
“手機、錢包、房卡都在他包里。”
“可以讓前台幫你開門啊。”
電梯到層,兩人卡著電梯門將柯、范二人運出。
“身份證在錢包里,錢包在范雅微的包里,這個很難想到?”那蘭道。
“聽你這語氣,是在生氣?”楊壯壯道,“誰叫你不和我們去酒吧,年輕人,你都不知道柯大帶我們去的那家酒有多好喝。”
“沒興趣。”
柯沁的房間到了。楊壯壯湊近他,輕聲問:“柯大,你的房卡在哪兒?”
“嗯?”柯沁頭一歪,臉已經貼上楊壯壯的臉。
楊壯壯登時紅了臉,因為還攙著他本人,她很勉強才移開一點禮貌距離,重新問了句:“房卡,你的房卡。”
柯沁依舊閉著眼,只抬手指了指襯衣口袋。
在要不要親手去柯沁胸前拿房卡這事上,楊壯壯有小片刻的掙扎,掙扎過後,她還是果斷伸手從那個狹窄逼仄的口袋裡將房卡掏了出來。錯眼間,她看到那蘭的目光,一副瞭然什麼的意味。
楊壯壯沖他吐了吐舌頭。
把柯沁送回房間後,那蘭獨自把范雅微攙了回去。楊壯壯回房立刻洗了個熱水澡,洗澡的時候很困,沒有精力思考。洗完澡吹頭髮,楊壯壯的心情卻意外變得很閒適,想起剛剛在柯沁胸前拿房卡的觸感,還有他說話時輕微的酒氣灑在她臉上,她有些心猿意馬。柯沁身上有一種成熟溫柔的魅力,是楊壯壯一直以來無法抵抗的類型。
——門鈴聲突然響起。
她走去門口,先看了眼外面人是誰,隨即打開門。
那蘭站在門外,沒等她開口便先道:“范雅微急性腸胃炎,得去醫院。”
“打120了嗎?”楊壯壯擔憂道。
“腸胃炎打什麼120,耽誤醫療人力。”那蘭道,“我送他去,不過可能顧不過來,你方便一起嗎?”
“行。”低頭看了眼自己僅圍在胸前的浴巾,她補充道,“等我穿衣服。”
☆、十七篇
(5)
在凌晨三點的急診處,范雅微確診是急性腸胃炎。一番折騰後,那蘭陪他在輸液室掛水。
“還要掛多久啊?”范雅微仰頭盯著輸液瓶問。
“半個小時。”
“十分鐘前你就說還有半個小時了。”
“是嗎?”那蘭淡淡道。
“真的好討厭掛水,太無聊了。”
“喝酒不無聊嗎?”那蘭脫口而出道。
“喝酒怎麼會無聊?酒精是這個世界碩果僅存的,合法的,消遣了。”
那蘭沒接話。在不怎麼熟的人面前,他極少表現出攻擊性。
“壯壯妹子人挺好。”范雅微突然換了個話題,“就是審美堪憂。”
那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她明明披頭髮更好看,身材很fit,適合穿貼合一些的衣服。”
那蘭收回視線,前方坐著一位正輸液的中年男病人,再往前是輸液室的白牆。他眼前浮現的場景卻是一個多小時前,楊壯壯裹著浴巾給他開門的樣子。
“她如果能稍微打扮打扮,選合適自己的風格,再化個妝,在組裡的日子肯定會好過很多。”范雅微仍在繼續說著,“咱們組的直男啊,表面上一個個都是呆萌IT男,背地裡可是一個比一個悶騷。”
大概是那蘭長久的注視引起對面病人的注意,那人抬頭看了眼那蘭,神情很警惕。那蘭只好移開早已虛焦的目光,轉而往輸液室門口投去。
“你喜歡楊壯壯那一型的女人嗎?”范雅微問。
“不喜歡。”那蘭飛快道。
“為什麼?”范雅微看起來並不相信他的回答。
那蘭想了想,道:“太艷麗了。”其實他心裡有一個更準確的形容詞,不適合和范雅微說。
范雅微點點頭。
“你喜歡長相清淡的?還是可愛型的?”
那蘭沒回話,抬頭看了眼輸液瓶。“快輸完了。”
范雅微神色一喜,也抬頭看向輸液瓶。隔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四周環視了一眼。
“壯壯怎麼還沒回來?”
聽了這話,那蘭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本來是想看時間,楊壯壯的幾條微信先蹦了出來。
——你帶錢了嗎?我出門出得急,忘拿錢包了。
——能來給我送個錢嗎?我在繳費這裡。
——快回我快回我快回我。
——(三個表情包)
那蘭站起身對范雅微道:“她忘了帶錢包,我去一下。”
“嗯嗯。”
繳費處離輸液室不遠,那蘭步子大,三分鐘就走到了。然而,周圍並沒有楊壯壯的影子。
那蘭低頭給楊壯壯發微信:你人在哪?
楊壯壯很快回復他:我在一樓,醫院大門外面。
那蘭一邊懷揣著對她跑去醫院外面這個舉動的猶疑,一邊按了電梯下樓。凌晨的醫院大樓,並不空曠寂靜,去找楊壯壯的一路,那蘭不斷和往來的路人擦肩而過。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晚還在醫院晃蕩。
剛走出醫院大門,那蘭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馬路對面傳來。
“嘿!我在這裡!”楊壯壯站在一個移動攤位旁,正朝他揮手,午夜的燈光迷濛,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通過她揮手的幅度判斷,她此時很興奮。
那蘭抬步朝她走過去,目光迅速鎖定在她身邊的生煎攤位上,對她異常行為的懷疑,他心中已有了猜測。
“你在這幹嗎?”那蘭道。
“剛剛啊,我去繳費,有個人在吃生煎,香得要命。”
說話間那蘭已經走到楊壯壯麵前,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還沒繳費?”
“繳了!”楊壯壯道,“醫院繳費可以用手機,不過這位賣生煎的老闆不支持手機支付,只能付現。”
那蘭神情提防地看著她。
“嘿嘿,”楊壯壯臉上露出常見的,沒臉沒皮的笑,“我知道你一定帶了錢。”
那蘭的目光轉向生煎攤位,鐵鍋里的生煎被滾油呲呲地煎烤著,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他有些動搖,手不自覺就伸進口袋掏出了錢包。
“謝啦!”楊壯壯從他手裡接錢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