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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
秦默笑了一聲,收回絆他的那條腿。
姜紹真是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臉也煞白:連秦默都沾上這麼個整人的惡趣味,日子還能過不能?幸虧今晚出去了,那就是天高皇帝遠,兩兩不相見,要不再在這裡呆上幾個月,早晚秦默得黑透了。
“秦少,我膽小,你別嚇我啊。”姜紹哭喪著臉就近坐下了,問:“沈哥呢?”
“在你邊上坐著呢。”秦默幽幽一聲搞得跟鬼片音效似的,姜紹心裡直發毛,明知道這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還是左右看看,似乎能找到沈卓雲形跡似的。
“沈卓雲,你倒是吱一聲。”秦默的聲音說。
“吱”沈卓雲有氣無力的一聲。
這聲姜紹聽清了,知道沈卓雲坐得離他不遠,忍著沒笑出來,總覺得這兩個人的氣氛有點奇怪,跟平時不一樣。難道自己沒來的時候這兩個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了?
沈哥這底氣明顯不足……是被秦默給榨乾了?
姜紹一通腦補,最終得出了這麼個黃暴的結論,在心底默默給秦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還是秦少您厲害,連沈卓雲這尊大神都能榨乾,您是這個!
秦默哪知道姜紹那突破銀河系的腦補境界,懶洋洋打了個呵欠,聲音里也帶了倦意:“睡會兒,養足精神等晚上行動。”說著聲音漸漸弱了。就在姜紹進來的幾個小時之前,他跟沈卓雲進行了深入的會談,不比訓練輕鬆到哪去——當然,結果還是他失敗了。
沈卓雲深諳一個“拖”字訣,不管他提出什麼樣的問題,什麼樣的矛盾,沈卓雲都能用一句話來打發他:“一切讓時間來證明。”
證明個錘子。
秦默腹誹了幾句,也實在沒精力再吐槽,一偏頭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只是他敢睡,姜紹卻不敢睡:萬一晚上睡過了頭,這怨誰去?硬是瞪著眼睛撐到了送晚飯的來了又走,才又喊了一聲:“秦少?”
沈卓雲總算肯開金口了:“還有一會,讓他再睡會。”
姜紹沒意見了,跟沈卓雲摸索著找到了事先藏好的老虎鉗和刀子藏在身上,又活動了兩下確認不會掉鏈子,掐著時間干坐到十一點,沈卓雲這才推了推秦默,把他弄醒了。
秦默呆坐了了一會,問:“都準備好了?”
“嗯。”
他臉上多了幾分慎重,起身披上外套,低聲道:“那就開始吧。”說著就跟秦默兩個人把倉庫門推開一條fèng,由著姜紹用鐵絲把門鎖撬開。開門時發出“吱嘎”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顯得分外刺耳,倒把姜紹驚了一驚。
門外夜色濃重,掩埋了遠處的樓房和崗哨,雖然比不得倉庫里的黑暗,可卻讓三人比在倉庫里時謹慎警覺千百倍。三人一路屏息凝神,繞過了倉庫,眼看就走到監控範圍內了,秦默臉色愈發的凝重,轉頭看了一眼姜紹,得到了肯定的信息才繼續前行。
三人的腳步在北牆的鐵絲網面前停駐。
秦默從褲兜里摸出粉筆,用力在鐵絲網上畫了一個不大不小、剛好夠一個人鑽出去的圓,拿著粉筆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就要出去了……
秦默知道自己胸膛里的器官正劇烈得跳動著,“砰砰砰”的聲音像是響在耳畔,轉頭看看另兩個人,便知道他們也是在無聲地緊張著。
秦默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們開工,退開兩步去牆角站好——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拐角處的情景,卻又能夠迅速隱蔽,用來望風再好不過。
沈卓雲和姜紹對視一眼,掏出老虎鉗開始去鉗那交錯縱橫的鐵絲。鐵絲並不算粗,可也說不上細,仔細看每一根都是像扭麻花一樣扭著的,每弄斷一根都要廢上些力氣。
“啪”“啪”“啪”
一根……兩根……三根……
鐵絲一根接著一根地崩斷,急促的聲音落在耳畔不亞於催命符,因為動作的倉促,一根鐵絲崩斷時在姜紹手指上狠狠地劃了一道,他竟然也不覺得痛。每一秒都在為下一刻提心弔膽,只在心底不停地催促自己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沈卓雲的速度較姜紹竟還要快上許多,鐵絲崩斷聲不絕於耳,倒讓姜紹平白擔著沒用的心,唯恐哪個教官聽到這古怪的聲音循聲尋來。
“怎麼樣了?”連秦默那頭也忍不住催促了。明明知道催不得,越忙越亂,可他竟也有些慌了。
一步之遙,只有一步之遙。
“快了。”姜紹手竟然開始發抖,鐵絲斷裂的一瞬間老虎鉗應聲落地,聲音不大,卻徹底抽去了姜紹的主心骨。
“手滑……手滑……”姜紹立馬蹲下身去撿,卻忘了那張牙舞爪的尖銳鐵絲還在半空,倏忽一下,臉竟被鐵絲劃了一道大口。
“啊……”痛呼還沒出聲,姜紹先咬住了自己的左手,生怕自己漏出一點聲來,臉上一道長長的血口翻出肉來,汩汩地冒著鮮血。
秦默看著姜紹那驚慌的樣子,竟漸漸冷靜了下來。
不能慌,現在還不是他能慌亂的時候。
“慢慢來。”秦默深吸了一口氣,原本動盪不安的瞳仁漸漸安定下來。“不要慌,不會有人。”
少年微啞的聲音在無助的時刻竟異常的具有信服力,姜紹慢慢站起身來,閉上眼睛,刻意忽略臉頰上令肌肉抽搐的痛覺和黏膩血液緩緩淌下的觸覺,右手的顫抖竟緩緩平復下來。
慢慢來。
姜紹重新一根一根鉗斷鐵絲,速度竟然比剛才焦慮時還要快上幾分。
眼看著兩人已經鉗斷了大半個圓,秦默忽然低呼一聲:“來人了。”
三個人都僵在原地,姜紹呆滯一秒,下一刻手中的老虎鉗更加快速地向鐵絲網伸去,卻被秦默攔在了半路。
“來不及了,”秦默壓低了聲音說,“藏起來。”就是現在他倆拼了老命,也來不及鉗斷這鐵絲網了。
姜紹直想罵娘,這四周空曠一片能藏哪去?藏褲襠里?與其被發現,還不如憤力再試上一試,萬一來得及……
秦默卻不給姜紹這個機會,不容分說,拽著他就蹲進了作為學校唯一綠化帶的矮灌木從里去,沈卓雲也跟著藏進另一叢里。冬季枝零葉落的矮灌木叢根本藏不住三個大男生的行跡,但凡靠過來一點他們便會暴露在來人眼中。
更何況,那鐵絲網上,還有著秦默白粉筆畫下的圓,在夜幕的背景下白晃晃的分外明顯。
看不到……看不到……姜紹只能祈禱來人只是路過,並不會在意這鐵絲網。
那警衛員哼著歌晃過牆來,步調有些不穩,拉開褲鏈,便開始在花壇里解決生理問題,姜紹聽著那奔流不息的水聲,無比慶幸那警衛員離他們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可是下一刻他就慶幸不起來了。
警衛員拉上褲鏈,抬頭正對著那鐵絲網上的白圈,神色明顯帶了些迷茫,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這麼個東西,不禁往前又走了兩步,終於看清了那些被鉗斷了的、張牙舞爪的鐵絲,臉色倏忽一變。
姜紹心如死灰,看著那警衛員發現了他們的行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與自己絕望的眼睛對視。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46章 逃離(下)
警衛員的目光落在姜紹身上,頭腦里氤氳的酒氣被姜紹一臉的鮮血驚散,隨即便醒悟過來這兩個人要做什麼。
他們想逃離這裡!
姜紹的臉色蒼白,秦默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不發一言。
警衛員把電棍拿在手裡,開口喝到:“你們——”
“嘭”
剩下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警衛員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他身後站著的正是拎著老虎鉗的沈卓雲。秦默這才鬆了口氣,拽了一把已經看傻了眼的姜紹,又看看地上毫無聲息的警衛員,皺著眉問:“他沒事吧?”
“沒事,暈了。”沈卓雲三步並兩步走到鐵絲網邊,說道。“得加快速度了,一會他沒回去該有人來找了。”
秦默神色一凜,知道沈卓雲說的不假,看了一眼姜紹一臉駭人血跡,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老虎鉗:“我來,你去望風。”姜紹搖了搖頭,用手背一抹臉上的鮮血,半張臉都紅了,看起來更加恐怖了。他還咧嘴笑道:“秦少你這皮嬌肉嫩的,能弄斷幾根啊?”
秦默看了他一眼,不再堅持,自己回到原來望風的地方,還分出些精力來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警衛員。
這是他跟沈卓雲事先說好的,萬一有人半路發現,他來吸引對方注意,沈卓雲負責打暈對方。他們的計劃,是真正的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很快了,馬上就要出去了。
秦默盯著手錶,秒針慢悠悠做著圓周運動,秦默卻恨不得它徹徹底底停下來才好。
再多一點時間,拖得再久一點,他們就能出去了——
一分,兩分,三分……
耳邊鐵絲崩斷的聲音不斷響起,秦默不斷做著深呼吸,強迫自己的思緒冷靜下來。
“十五分鐘了。”秦默盯著手錶說,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啪”“啪”兩聲脆響。
最後的兩根鐵絲被鉗斷,沈卓雲和姜紹合力將那被整個剪出來的圓形鐵絲網給弄了下來,放到一邊,只剩下鐵絲網中央一個大洞,通向學校外的世界。
秦默盯著那鐵絲網外的一片漆黑,握緊了拳,又漸漸鬆開。
“走吧。”沈卓雲轉過頭對他說“他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醒。”
“嗯。”
秦默剛應了聲,就聽到牆那邊傳來對話的聲音,臉色倏忽一變。
“他撒泡尿……還能撒丟了?”男人的腔調帶著飄忽不定,明顯是喝高了的表現。“你……就屬你事多!走……接著喝……”
另一個還有些清醒,卷著大舌頭說:“我怕,我怕他睡死在這……”
男人“嘎嘎”怪笑起來:“我猜他一準……一準一頭扎自己尿里去了!”似乎自己講了什麼好玩的笑話,男人笑個不停。
糟了,遇上了這幫警衛員私下酗酒的時候了。
“走。”秦默當機立斷,小心翼翼避開了尖銳的鐵絲,飛快從那洞鑽了出去,沈卓雲和姜紹緊隨其後。
姜紹剛一鑽出來,就見那酗酒的男人剛從拐角處過來,正揉著眼睛盯著他們,隨即高喊:“mb!這幾個兔崽子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