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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誰敢和褚氏正面硬槓,況且只是為了個小明星,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而等韓歸白一出院,他不顧勸阻,執意要求和原先的經紀公司解約,自己掏錢賠了巨額違約金。
韓歸白有臉蛋有實力,又正在事業上升期,鬧出這種和自毀前程沒差別的事確實奇怪。但他自己對外放出去的話是,他打算孤身去好萊塢打拼。
接二連三的大膽動作,整個圈子鬧得腥風血雨。有人覺得他太狂妄,有人覺得他就是炒作,有人覺得他肯定找到了更好的下家,當然也有人覺得他遭遇黑手、被逼急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褚修本來不知道,直到他再次在洛杉磯郊外偶遇韓歸白。酒店的後續他沒管,但沒傳出什麼東西就說明被別人壓住了。再知道韓歸白那時不僅喝了酒、還被下了藥,以及敢把全部身家壓上去的那種破釜沉舟……可怕的自制力加上和與年紀不符的驚人魄力,他才真正記住這個人。
那一年,韓歸白十六歲,褚修十八歲。
同一年,韓歸白在有三萬人參加的海選里脫穎而出,得到了一部故事片的男主角色。下一年的奧斯卡,他不僅爆冷捧回了人生中第一座小金人,還大幅刷新了歷年影帝的最小年齡記錄。
因為其中的曲折沒幾個人知道,所以眾人印象中,韓歸白的影帝之路受到了勝利女神的絕對垂青,沒有遭遇任何挫折。解約被公認為韓歸白的一場豪賭,而他賭贏了——
贏到的不僅僅是獎項,還有星海娛樂向他投去的橄欖枝。
雖然十年前的星海娛樂剛剛創立不久、還不是業界巨頭,但關鍵在於,它背後的真正東家是資金雄厚的褚氏。這被媒體評價為褚氏諸多野心勃勃的橫向發展計劃之一,同時還代表著褚修已經開始接管褚鴻簡的一部分權力。
這樣的公司,招攬正當紅的韓歸白實屬正常,但幾年下來只招攬他一個就有點不對勁了。另外,以褚氏的公關能力,竟然放任褚修和韓歸白的緋聞甚囂塵上而不聞不問……
嗯,這裡頭肯定有問題!
韓歸白的各色黑料就是在那段時期“爆”出來的。不少人對此津津樂道,到處繪聲繪色地描述,奈何兩個正主都沒反應——
褚修天天忙得要命,沒空搭理;韓歸白倒是有空,但他開起嘴炮模式來所向無敵,更別提還一個獎一個獎不停歇地拿,簡直打爛那些黑黑的臉。
“……你幫我擋了十年,”韓歸白總結,“我不懂你為什麼還會問我怪不怪你。”
褚修只是搖頭。“如果那時沒有我,你也會想到其他辦法擺脫困境。而那家公司,我覺得你肯定會離開,只是遲還是早的問題。再說演技,最根本的要素也根本沒有我的事。十年……”說到這個的時候,他簡直要苦笑了,“有和沒有,什麼差別?”
聽前面的話,韓歸白還想反駁;而到後面,他一反常態地沉默了。因為他聽出了褚修的真正意思——
他們花了十年時間,還是沒能在一起,那有什麼用?
兩人間一片靜默,只有外頭山風拂過葉海的聲音。入了秋,光聽就充滿了冷意。
“……所以,你讓祁連加的戲是什麼?”最後褚修先撿起了一開始的話題。
韓歸白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艱澀。“莊鵬的背影,雷輕騰的旁白。要用最高興的語調,反襯出最無可挽回的事。”
褚修點了點頭。“莊鵬最終實現了他北冥之魚化而為鵬的夢想,但他同時也失去了最愛他的人。”如果一定要套到他身上,就是他專注打拼事業,回頭才發現,他已經錯過了韓歸白。
這語氣依舊平靜,韓歸白用力閉了閉眼睛。雖然他們很多時候都在心照不宣,現在也是,但這種程度的話確實已經夠明顯了。
一時的錯過,有可能變成永遠。一個乘客在人生的車站上錯過了一輛車,那輛車不見得會再回來。而若是唯一的座位上已經有買了票的人坐著,希望就更加趨近於零。
“兩年前,我應該攔住你的。”過了許久,褚修低聲道。“你說你要休息,要去環遊世界……我本不該讓你去,我本該讓你留在我身邊。”
韓歸白很想笑,但他估計這會兒笑比哭還難看,於是放棄了。“你竟然後悔了嗎?那我真是榮幸。”
褚修不吭聲。如果可能的話,他想要倒回到從前;但不可能。他和韓歸白一樣,是很實際的人,都清楚這點;他甚至還知道,就算他之前抓住了機會,他和韓歸白也有很大可能走不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