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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筠不想再聽石澗的話了,她直接用一句話堵住了石澗的嘴,「我心已決,您不必再勸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打斷他的話,「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
又來了。
石竹筠沉默,她不願意再多說,反正她說什麼,石澗都聽不進去。
許修遠開口道:「您別怪竹筠,是我不好,傷了她的心。」
他知道,石竹筠是不會原諒他的。
大女兒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她固執起來,石澗也拗不過她,他換了個話題,「你怎麼不去看看你妹妹?」
話說出來,就帶上了質問的意思。
石竹筠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冷漠:「我沒有妹妹。」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在石澗的記憶里,大女兒一向疼愛小女兒,他嘆了口氣,「你妹妹說了,她知道錯了,她都這樣說了,你就往後退一步,姐妹倆和和氣氣的多好。」
後退?從小到大,她退的還不夠嗎?
她忍一時,換來的是石湘筠的得寸進尺,她退一步,如今已經退無可退。
石竹筠受夠了石澗對石湘筠的偏袒,她不想再忍了,心裡的怨恨堆積已久,不吐不快:「爸,從小,你和媽媽就教導我要讓著妹妹,我一直是這樣做的。媽媽臨終前,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妹妹,我都記在心裡。」
「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甚至是喜歡的人,我都讓給她了。但是她一直不滿足,我的東西,她都要搶,不要了的,就硬塞給我。」
「這些我都可以忍,但我忍不了她毀了我的一輩子。她明知道我暗戀意泊哥,也知道許修遠喜歡她,可是她既不想失去許修遠對她的好,又害怕我搶走意泊哥,所以她選擇了一個一箭雙鵰的做法。」
說到這,石竹筠咬牙切齒,「她在許修遠的酒里下了藥,然後把我和許修遠鎖在一個房間裡。後來,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為了得到許修遠,故意下藥。那些人在背後說我,恬不知恥,恥笑我搶來的男人,心卻在自己妹妹那兒。我忘了,您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您說我恬不知恥。」
眼淚從石竹筠通紅的雙眼裡流了出來,「這麼多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公婆輕視,丈夫冷待,還有那些人明里暗裡的嘲諷。她石湘筠呢,順風順水地當著她的蘇太太。」
「這也就算了,為了兒子,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忍。我的清禮,有能力又孝順,他畢業後就接管了公司,這幾年,公司在他的打理下蒸蒸日上,這是我這些年唯一的慰藉。可是,連這唯一的慰藉,都被石湘筠給毀了,許修遠居然把我的兒子跟石湘筠的兒子掉包了,我的清禮,居然是石湘筠的兒子。」
「我的所有不幸,都是拜石湘筠所賜!」石竹筠怒吼道:「她怎配當我的妹妹!」
石竹筠的話,驚到了石澗,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許修遠一眼,許修遠閉著眼睛,一臉痛苦。
石澗知道,石竹筠說的話是真的,那麼,汪大成那天給他看的新聞,也都是真的,「你把你妹妹的孩子跟孫媽的外孫女掉包了?」
她斬釘截鐵地說:「是。」
冤孽啊,都是冤孽。
石澗站了起來,丟下一句「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後,離開了許家。他佝僂著身子,步履沉重,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爸,爸?」
石湘筠的呼喚,將石澗從回憶裡帶了出來。
「你怎麼能做那樣的事?」石澗加重了語氣,「竹筠是你的親姐姐啊!」
爸爸也知道了?
怎麼辦?
他會不會不要她了?
石湘筠伸出手,想要拽住石澗,卻被石澗躲開了,她雙眼含淚,哀求道:「爸,我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真的,你相信我。」
石澗看著他疼愛了多年的小女兒,心裡覺得失望極了。走到這一步,他不得不承認,是自己的偏袒,縱成了她這無法無天的性子,連自己的親姐姐,她也敢痛下毒手。
石澗了解石竹筠,他的大女兒,性子冷傲。哪怕她再喜歡蘇意泊,她也不會介入蘇意泊的婚姻,石湘筠的一時糊塗,毀了石竹筠的一輩子。
石澗不能再繼續偏袒石湘筠了,他冷著臉,走到桌子旁,拿起章溫昨天送過來的離婚協議書,遞給石湘筠:「簽了吧。」
石湘筠連忙搖頭,她看著一臉冷漠的石澗,哀求道:「爸爸,我不要簽,我不想跟他離婚。」
她真的好喜歡蘇意泊,喜歡的快要死掉了,可是蘇意泊的心太硬了,比鐵還要硬,她捂了這麼多年,都沒能捂熱他的心。
可是已經捂了這麼多年,她又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換做平時,看見石湘筠這幅梨花帶雨的樣子,她說什麼,石澗都會同意,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離婚協議書,石澗認真地看了一遍,蘇意泊給的物質條件很豐厚。
離婚,是石湘筠在目前的情況下,最有利的選擇。
石澗把筆硬塞進石湘筠的手裡,用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命令道:「簽!」
一個字,擲地有聲。
石湘筠還是不肯,她搖了搖頭,將筆和離婚協議書狠狠地扔到地上,滿臉淚水,哀求道:「我不要!爸爸,我不簽!」
石澗耐著性子,吃力地彎下腰,將地上的筆和離婚協議書撿了起來,「石湘筠,你給我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