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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理到底在付予淮懷裡睡了。
付予淮奔波了半夜,也睡了。
只有唐默睡不著。他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抽菸。他很少抽菸,大概是甄理逃去鎮山時開始的。只有在吞雲吐霧間,一顆飽受相思苦的心才能稍稍得到一絲慰藉。可如今,也沒什麼效果。
「小姐,醫院不許抽菸。」
有護士過來提醒。
他沒說話,站起來,走出去,直走到夜色深處。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
甄理醒來時,付予淮不在身邊。他用右手撐著坐起來,靠著抱枕,回想自己的境況。傷口的痛有兩秒鐘的遲緩,很快傳達到了大腦,他想起了混亂的昨夜。
自作孽,不可活。
他就不該出去浪。
他懷著後悔的心情又去衛生間浪了一圈,提褲子時,一隻手非常不方便。當然,洗漱也很不方便。他擠了牙膏,一邊刷牙,一邊看洗手池鏡子中的自己,面色憔悴,形容邋遢,也很膈應。
總之,各種不滿意。
他拉長臉洗漱了,走出來時,剛好撞上付予淮。男人還穿著昨晚的藍色條紋西服,皺巴巴的,頭髮也很亂,他瞬間心裡平衡了。
「你去了哪裡?」
「跟醫生聊了一會。」
「怎麼說?」
「要住一周的院。」
甄理不想住院。消毒水很刺鼻。他坐在床上,肚子餓得咕咕叫。
付予淮瞄了他的小腹,低聲說:「等會吧,我讓許尉帶早餐過來了。」
甄理不說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付予淮走過去,看著他打了石膏的肩膀,擰眉問:「傷口還很痛?」
「已經痛的麻木了。」
「我不想多說其他,吃了這次教訓,以後不要衝動。」
「也不算衝動,我覺得自己運氣不是很好。」
還能開玩笑,看來心情不錯了。
付予淮聲音輕揚:「過來。」
「嗯?」
「親我一下,我運氣很好。」
難道好運氣還能傳遞?
甄理瞄他一眼,樂了:「你可真厚臉皮。」
厚臉皮的付予淮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的唇。細細密密的吻,反覆吻咬。甄理沒什麼接吻技巧,只能順著他的舌接了個綿長到窒息的吻。情到濃時,不可抑制地扯動了肩膀,痛得他嘶嘶喘氣:「呼,疼。」
付予淮停下來,看他桃花眼晶亮水潤,一副痛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他心像是被揪住,想要以身相替,卻是沒辦法,只能溫聲說:「保護好自己,以後別讓自己受傷了。」
「嗯。」
甄理應了一聲,歪頭看自己打石膏的地方,皺起眉問:「是不是很醜?」
「不醜。」
「哄我呢吧?」
「真醜,我就吻不下去了。」
艹!
死顏控。
甄理嘟著嘴,傲嬌了:「那你說,我哪裡好看?」
「都好看。」
「甜言蜜語。」
付予淮繼續甜言蜜語:「喜歡嗎?」
甄理有點懵:「什麼喜歡?」
「喜歡我吻你嗎?」
喜歡。
甄理對接吻還是很新奇的。他沒戀愛過,也沒跟人唇舌交纏過。付予淮輕柔的吻很舒服,讓他很流連,可惜痛得沒了興致。
「怎麼不回答?害羞?」
付予淮故意逗他。
甄理臉紅紅的,扭扭捏捏的樣子很可愛。他這人很奇怪,平時很大大咧咧、也很放得開。但是,當別人一旦認真了,他就害羞了。
「夠了嗎?」
一聲厲喝響起。
門外,唐默不知站了很久。
甄理看過去,臉有點臊,伸右手扇扇風,笑著說:「唐姐,你來了。」
唐默拎著早餐走過來,臉色很冷,聲音硬的硌人:「吃了飯,我們回家。我已經請了私人醫生照顧你。」
他話音才落,甄理笑容一斂,臉色也冷了:「不回去。」
他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他現在傷殘人士,唐默若是想對他做點什麼,他可就一點反抗之力都沒了。尤其是現在知道他跟付予淮的事情,只會逼得更緊。
「我還傷著,不便運動。」
他躲開唐默犀利的眼眸,給了一個蹩腳的藉口。
唐默面容沉靜,將早餐放到茶几上,取出碗筷,擺放好,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姿態:「那我讓老爺親自來請你。」
又拿爺爺威脅他。
甄理瞪他:「別讓他擔心。他最近睡眠不好。」
「那就回家。住院會讓他更擔心。」
「你可以說我出外遊玩了。」
「你這胳膊一兩個月好不了,你要扯多久的謊?」
那就不扯謊。
甄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如實說吧。反正,總要知道的。」
唐默走近一步,微躬了身體,逼人的氣息壓下來:「甄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
再也受不了。
你的眼神,你的語氣,你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讓我窒息。
甄理心裡尖叫,面上心煩氣躁。他推開唐默,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終是沒忍住,指著他大喝:「唐默,我討厭你,討厭喜歡我的你。你為什麼不放棄?我一直顧忌你的顏面,不忍把話說的太難看,可你怎麼能一逼再逼?我不想讓你傷心,可你只會讓我煩心!我說,我不喜歡你,多少遍,你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