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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私事?這娛樂圈,也沒什麼私事。甄理,我是過來人,深刻理解明星的生命力,你現在年華正當時,耽誤不得啊。」
他可謂苦口婆心相勸了。
但甄理心意已決,笑著搖頭:「許導的話,我都明白。」
許忠已經急出汗來:「怎麼就明白?你要是真明白,趕緊收回那心思,咱們談談下一部作品。我跟你說,我又看上了一個好劇本,科幻題材的……」
甄理沒心情聽下去,含笑一躬身,便往外走去。
許忠追出去問:「甄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什麼事會比你的前途重要?」
有很多。
比如付予淮。
甄理想著那個人加班加點批閱文件時的辛苦,心中就一陣心疼。付予淮為了他向付華妥協的事,他已經猜出來了。他不想那麼自私地受他保護。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不想一個人活得那麼辛苦。」
他說完這句話,留下一臉茫然的許忠迎著十一月的寒風走出監獄拍攝點。
外面,明月高懸,星河燦爛,配合著周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沖淡了夜色,沖不散凜冽的寒風。
甄理只穿了件深藍色襯衣,呼呼的涼風灌進胸口。很冷。他加快了步伐,直奔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越野車。
付予淮趴在駕駛位上,似是睡著了。
音響里的音樂還在繼續:「愛情正在襲來,它無孔不入,順著手指,流淌進我身體各處,如火焚身……」
這是《那時年少》的主題曲。
當時,付予淮寫的詞,為《那時年少》,也為甄理。
甄理坐到副駕駛位上,安靜聽了好一會。付予淮對他用情極深,如今,該他做些什麼了。
「結束了?」
付予淮悠悠轉醒,抬起頭時,一雙眼眸遍布血絲。
他如今手下管著三個公司,輝煌影視、甄氏集團以及富華房產,忙的身心疲憊。
甄理看他一臉疲憊,心疼地說:「我以後不會再拍戲了。」
「嗯?」付予淮還不甚清醒,「你剛剛說什麼?」
甄理重複:「我說我以後不再拍戲了。」
付予淮一怔:「為什麼?」
「就是不想拍戲了。」
「怎麼突然就不想了?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甄理搖頭,忽地一把抱住他,狠狠嗅了下他身上淡淡的氣息,低喃道:「我不想你太辛苦。」
「什麼意思?」
「富華房產。」
短短四個字,付予淮便明了他的意思。他淡淡一笑,笑里疲憊漸少:「我沒有很辛苦。」
他接手富華房產並不全是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付華借用富華房產的勢力打壓他,如今,請他接任總裁高位,何須推拒?相反,他還要把富華房產牢牢攥在手心。
「真的,我並不覺得辛苦。而且,即便辛苦,也會苦盡甘來。」他笑容里透著張揚和野心。
甄理跟他相處日久,也大概猜出他的用心,蹙眉道:「可你瘦了很多。」
他真瘦了。
五官立體得可以割人了。
他要心疼壞了。
付予淮看他眉心蹙成一團,伸手揉上去,輕聲笑:「那你可要好好養我了。」
至於怎麼養就需要好好用心了。
甄理不理會他的葷話,摸著他的臉,言語認真又深情:「我希望你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
他感動又幸福。
但甄理下一句猶如一盆涼水潑下來:「尤其你年紀大了,不能受累。」
「……」
「為事業打拼是年輕人的事,你功成名就可以歇一歇了。」
三十而立、功成名就可以歇一歇的付予淮:「……你對年輕人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我很老嗎?」
甄理認真點頭:「你已經不年輕了。」
付予淮含笑反駁:「據說男人四十一枝花。」
甄理撇撇嘴:「那是對女人而言,對我而言,你已經是老花了。」
老花付予淮捂臉低嘆:「你沒有說枯枝敗葉,我是不是應該表示感謝?」
甄理哼笑一聲:「你的覺悟很高。」
覺悟很高的付予淮攬著他的肩膀,俯身親他唇角:「那老花伴嫩草,你有沒有意見?」
「有。」
「什麼意見?」
「要伴一百年。」
他的聲音驟然嚴肅:「付予淮,你大我10歲,你要保重自己,不然,比我先走,我要怎麼辦?」
他們同性相愛,未來幾乎是不可能有子嗣。他是他唯一的依賴與寄託。他們彼此早已融為一體。
付予淮明白他的意思,蹭了下他的臉頰,溫柔低語:「阿理,你成熟了很多。」
甄理沉默著擁緊他。
付予淮聲音很低:「對不起。阿理。」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我愛你。」
這一句聲音更低,淹沒在嘈雜的樂曲里。
《那時年少》的歌曲循環往復,柔婉的女聲流蕩:「你給予的一切讓我歡喜痴狂,啜飲著愛情的芬芳如入天堂……」
甄理忽然微笑起來,在樂曲中吻他的唇:「沒什麼對不起,一切只因為我愛你。」
因為愛你,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