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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臨市中心醫院
醫生給甄理拍了片,屬於左側肩鎖關節脫位,二級,傷情有點嚴重,需要手術治療。
甄理聽得桃花眼淚花翻滾:「不手術不行嗎?」
旁邊站著的唐默揉了揉他的腦袋,壓下心中的自責和心疼,看向醫生:「有沒有什麼保守治療的方法?」
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叔,看著甄理漂亮的面孔,也有些心疼:「好孩子,不手術的話,後期疼痛,也無法提重物。至於保守治療,主要是超肩關節甲板,這個方法不能保證復位,而且容易再次脫位。」
聽不懂。
甄理又疼又怕,只想哭。可唐默面前,哭就太掉價了。他捂住臉,覺得自己太喪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甄理——」
付予淮步伐匆匆,攜著一陣夜風而來。他站在骨科診房外,明晃晃的光照在他身上,面容清冷,俊美無儔。他還穿著一身藍色條紋長款西服,修身簡練帥氣,宛如西方俊美英勇的騎士。
第37章 你可真厚臉皮。
甄理忽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站起來,捂著肩膀走過去,眼淚嘩一下落了下來:「肩甲脫位,醫生說要手術。好像挺嚴重,我不懂。我不想手術。」
他語氣委委屈屈,非常可憐。
付予淮點頭,扶著他坐回去。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醫生的胸牌,方政,骨科方面權威的老醫生了,很值得信任。他沉思著拿過桌上拍攝的片子,細細看了下,又問了很多傷情細節。
方政重述了相關傷情和建議治療方案。
付予淮沒有異議,甄理一直觀察他的神情,見他點了頭,心慌慌的:「真必須手術嗎?」
「不僅是脫位,還有些骨折,血塊和碎骨片,這些妨礙手法復位。懂嗎?」
不懂。
甄理搖頭,垂死掙扎:「醫生剛剛還說可以保守治療呢。」
付予淮揉著他的亂發,低聲安撫:「保守治療效果不是很好,手術復位會麻醉,醒來就沒事了。聽話。」
不想聽話。
甄理只想哭。他活這麼大,打針、輸點滴都很少,這種動手術一聽就是要吃大苦頭。他怕。早知道會是這結果,他才不會撐什麼英雄。慫就慫了,反正他慫了二十年了。
可後悔晚矣。
他躺到手術床上,被推進了手術室。
紅燈亮起。
付予淮跟唐默等在外面。
唐默自付予淮出現,就一直保持沉默。他注視著兩人的互動,竟發現自己是局外人的處境。很糟心。這種糟心讓他終是開戰了:「倘若付先生對我們小少爺有意思,那我有些話必須要說一說了。」
「說吧。」
他承認了他對甄理有意思。
唐默心一咯噔,半晌無言。他沒想到付予淮這麼直接,這麼肆無忌憚。他冷著臉,盯著他的眼睛,言語篤定:「甄理是甄家唯一的孩子,甄老是不會允許他出櫃的。」
付予淮神色冷淡,陳述的口吻很漠然:「甄理是成年人,允許或者不允許,不是甄老的權利。」
「他什麼都不懂,性取向這種事,沒人帶頭,他根本不會出現偏差。」
「我只能說,甄老把他保護的很好。可他總要成長,不是嗎?」
不是。
即便他要成長,也不該是因為他。
唐默握緊拳頭,竭力忍住妒忌和憤怒的火焰,冷笑道:「你以為你對他勢在必得嗎?」
付予淮瞥他一眼,目光很輕蔑:「唐小姐,你這種所有物的語氣很不討人喜歡。」
尤其是不討甄理喜歡。
付予淮微微一笑:「唐小姐,你不是我的對手。」
勢在必得的口吻,咄咄逼人的語氣。
唐默出人意料的冷靜了。甄理既然喜歡男人,那麼,也是他的機會。等手術後,把人帶回去,怎麼著還不是他說了算。在甄家,披著女人的外衣,哪怕他把甄理上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兩個小時的煎熬等待中,於念念處理了腳傷,坐著輪椅上過來了。
「甄理怎麼樣了?」
沒有人回答她。
而她看著手術中三個鮮紅大字,什麼都明白了。甄理為了救她,進了手術室。她自責又難過,捂住臉低聲哭:「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最沒用。
甄理也聽不到對不起。
他在兩小時後出了手術室,被推進了病房。
主治醫生方政為他掛上點滴,留下付予淮和唐默站在床前。
甄理半邊身子還在麻醉中,漫長的手術過程,臉色有些白。
付予淮坐在床前,揉揉他蓬亂的發,輕聲問:「痛嗎?臉色很差。」
「還好。」
「嗯,沒事了。」
甄理很累,窩在被子裡就睡了。可惜,沒睡多久,就醒了。痛醒的。麻醉劑褪去後,現在傷口疼得厲害。他從沒吃過這種苦頭,痛的很想哭。
唐默去找醫生,搞來了止痛藥。
可吃了,沒什麼效果。
甄理痛得抓心撓肝,哼哼唧唧的鬧騰人。
付予淮躺下來,隔著被子把他摟到懷裡,親了下他的額頭,強勢鎮壓:「乖,睡覺,不許再出聲。」
甄理睡不著。
傷口疼得心慌慌。
唐默也疼,心疼也憤怒。他想走過去把付予淮拽起來,趕出去,可甄理在他懷裡,很依戀的姿勢。他沒有保護好甄理,他沒有資格拉開那個宛如止痛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