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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拿著刀叉就要磨刀霍霍向牛排,一道異常妖嬈的聲音很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喲,這不是我們蘇總嗎。”
老爹身子一僵,握刀叉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更不合時宜的話緊接著響起:“什麼時候我們蘇總喜歡這樣清湯寡水的小姑娘了啊?玩父女戀啊?”說完,是捂嘴的輕笑,帶著嘲諷和惡意的往我身上襲來。
我沒敢抬頭,一直垂著眼睛看眼前的食物,只有餘光忍不住的往老爹身上看過去。
一個說話妖嬈嫵媚的女人和一個沒老婆且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兩者之間能勾出什麼樣的火花?都不必細想,也不必去揣摩她語氣中的針鋒相對貶低折辱,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不是姘頭便是床友,總不會是我老爹替我找的後媽吧?
老爹見慣了風浪,余光中他停頓了一會兒,便如常的進食。好一頓的細嚼慢咽,才同女人說起話來:“你怎麼在這。”
他的語氣稀疏平常,女人聽了不怒反笑,她的手指細長優雅,紅色的甲油直直的指著我,“我怎麼在這?蘇總,我們倆的婚事眼見著板上釘釘,你卻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頓了頓,她又好言相待的勸老爹改變主意。
“是這個小浪蹄子主動勾引你的嗎?蘇總啊,她們年輕,這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您玩玩也就算了,再過上個幾年,指不定鬧出什麼么蛾子呢。”
“男人臉面最為重要……”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所謂人生啊不就是披荊斬棘
我聽著,猛抽了口冷氣。
臥槽,這女人說話真是狠毒異常啊。簡直就是變著法的對我老爹說,年輕女人挨不住寂寞總要出軌給你戴綠帽……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老爹陰沉著臉,起先的禮貌化成濃濃的不耐煩和厭惡:“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給我滾蛋。”
“你!”女人氣憤著一張臉,繼而看向我,只是瞬間,那優雅的妝容下滿是狠厲,“好啊,我之前也只是聽到些風聲,卻沒想到咱們蘇總竟然真的老牛吃起了嫩草……”
老爹依舊鎮定的用餐,一副不把她當回事的樣子,但我分明瞧見他的眼睛微微閃動著,帶著片刻的猶豫。
我卻沒了什麼胃口。
經歷過那件事之後,老爹學聰明了很多,他依舊有很多的女人,卻不再把她們抬到明面上來,他在我跟前依舊一副慈父模樣,但很多事情從撞破真相的那一天起就已然改變。
她們就像一根魚刺,卡在我的心頭,讓我隱隱作痛,讓年歲漸長的他提心弔膽小心翼翼。
這麼些年,他藏得也很是辛苦。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就……不打擾老爹你花前月下美人在懷了。”我說著,起身離去。
老爹的神色終於變了變,他慌張的放下手中的刀叉,一如多年前那般不知所措的喚我:“拼拼啊……”
我向他點點頭,釋然的笑,示意他放寬心好好玩。
一旁的女人聽著我們的對話,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她看看我,又看看老爹,磕磕絆絆的說:“拼拼?蘇……拼拼?你……哎呀!”她尷尬的笑起來,“大水沖了龍王廟,瞧瞧我這張嘴,拼拼你可別跟阿姨生氣。”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替我拭乾臉上的酒漬,老爹則惱怒的推開了她,“滾一邊去!”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的說:“老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老爹頓住,我換了種輕鬆的語調繼續說道:“啊~不和你說了,你女兒我也要去約會男人啦,不能老想著何堯那小混蛋而放棄掉整個花花世界啊。”
說完,走出了餐廳,臉上的酒漬未乾,看起來像是哭過。
可我已經不會再為此事而哭了。
十幾歲所撞破的醜陋,二十歲的時候以一種較為保守有面子的方式再次遇著,誠如我所說,我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
十幾歲的時候尚且會為虛偽的人性流淚哭泣,二十歲的時候若還不懂人性的劣根性和其反覆性,那豈不是太嬌柔做作了?
所謂人生啊不就是披荊斬棘,讓自己擁有顆堅韌心臟的漫漫路程嗎?所以人們常說,薑還是老的辣。
其實辛辣的不是老薑,而是時間,是這萬丈的紅塵。
我們身在其中,翻滾、掙扎、不斷探索,見過千奇百怪,聞過怪誕荒謬,體會了這樣那樣的兇狠殘缺,然後可以抵禦一切。寒冬或者酷暑,生離或者死別,愛而不得或者求而不來。
我想成為這樣的人,如果需要一個理由,大概是這類人看起來很酷很有型。但我還沒成為這樣的人,我還是太年輕,沒有見慣風雨,沒有體會完人生百態。
我給夏署東打了個電話,晚風吹過,單薄的夏裝裹在身上有些冷意。電話一接通,話還來不及說率先打了個噴嚏。
他那邊很是空曠,說話都帶著些回音,“感冒了?”
“沒,受涼。”
他笑。
那笑隔著空間躍然於腦海,我竟然有些臉紅心跳。
“我想和你見見,談談工作室的事情。”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你不是說沒錢開工作室嗎?
夏署冬過來的時候,我正躲在餐廳旁邊的陰影里玩消滅星星。
他來的悄無聲息,直到遊戲界面彈出GAME OVER字眼,我有些不耐煩的跺了跺腳,這才發現他的身影。
他站在陰影的邊緣,身後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由於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不知為何卻能完整的感受到他的那份歡喜。
“你來了多久了?”我問,頭微微偏著,藉以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夏署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拉著我的手向停靠在路邊的保時捷走過去,“夏天已經過去,就別再穿短裙了。”
他的話淺淺淡淡的,不像是關心,反倒像是一種極其簡潔的闡述,每一個字音都平緩舒和的注入胸腔,讓人無法抗拒無力反駁。
也許是夜色太過迷人,我竟覺得他和往常不太一樣,好像許許多多尚未出口的話都在他的周身浮動著,稍稍一用力便能戳見他的內心。
“我帶你去個地方,離這裡有點兒遠,得花些時間。”
“和工作室有關嗎?”我問,接著又說:“你最好別磨蹭,指不定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夏署冬應了聲好,他開著車,我就倚在座椅上繼續遊戲。
他帶我去了家酒店,熟門熟路的領著我穿過前台大廳,然後把我帶進了電梯。
我終於從手機屏幕里抬頭看他,他挑挑眉,麵皮上是逗著小貓般的慵懶勾魂:“怎麼了?”
“你要帶我來看什麼?你的……工作室?”
“蘇拼拼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來酒店當然是開房睡覺啊。”他摸摸鼻子,垂頭喪氣的嘟囔著:“你應該感到曖昧旖旎才對,這比較符合劇情走向。畢竟我這麼帥氣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