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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當口,玄誠道長將幾人叫過來分發乾糧,謝池正同嚴鏡說著話,只聽「吧嗒」一聲,是有人乾糧掉在地上的聲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沒拿穩,那個還能再發我一份嗎?」
謝池向那邊看去。
說話的是那個之前幫玄誠道長端雞血碗的女演員,她二十多歲,明明五官平平,眉目輾轉間卻不經意地透露幾分艷色,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女演員似乎是發現眾人都在看自己,窘迫地低下頭,下意識拉了拉道袍的袖口。
玄誠道長對女弟子十分寬容,復又遞上一塊乾糧。
謝池向那女演員投去淡淡的一瞥,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女演員接過乾糧時,左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她注意到謝池若有若無地注視,飛快抬眸瞥了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垂下了左手,改用右手抓乾糧,緘默地開始啃。
一切發生在極短時間內,注意到的並不多。
周佟正好站在女演員左手邊,看的最明顯,眼底閃過異色,這女人有問題。
謝池全當沒看見,和嚴鏡到一邊去,勉為其難地啃著難吃的乾糧。
陸聞被宣城道長吩咐著去將之前裝墨汁的碗洗乾淨,他下意識在人群中搜索那道清瘦的身影,見到後,踟躕了幾秒,端著碗過去。
陸聞問謝池之前的事,謝池哂笑著簡單交代了下,並和陸聞分享了下他已知的線索。
陸聞眼底有驚艷,眸光不由自主地微微發亮:「你竟然能探索出那麼多。」
「運氣好。」謝池一筆帶過,不想多說。
陸聞瞥了眼他,夜色里,男人白的反光,面容斯文清俊,下頜線清晰而秀,並沒有半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尖銳清高,反而溫潤的像經過打磨的玉石,謙遜又平易近人。
陸聞拍了好幾部恐怖片,見了太多利慾薰心不擇手段的演員,沒想過真有人能像謝池這樣敞亮真誠毫無心機。
謝池是特別的,善良的。
謝池還意外的很聰明,自己又剛好能保護他。陸聞這麼想著,很小幅度地揚了下嘴角。也只有謝池,不會因他的臉產生任何反感。
「陸哥?」嚴鏡見他在發呆,喊了他一聲,謝池也好奇地向他投來打量的視線。
陸聞回過神,不自在地別過臉,朝二人揚了揚手中的碗:「我去找水源洗一洗。」
嚴鏡個子矮,站在陸聞邊上,鼻子剛好湊著那隻碗,他下意識聞了聞,稀疏的小眉毛突然擰起來,心裡嘀咕這野雞的味兒不夠騷,碗裡都沒那種騷雞味,只有淡淡的咸腥味。
嚴鏡跟著爺爺,看爺爺製作過很多次墨斗,也幫著彈過墨線,那些墨汁的味兒都很腥騷,相比之下,這碗裡血的味道淡了點,區別其實不大,一般人聞不出來,嚴鏡因為聞得多,才嫌味兒淡。
他想著大概是野雞血味兒淡,並未放在心上。
陸聞洗完碗回來,一行人便正式上路了,入門弟子一共九人,兩人負責抬棺材一角,輪流換,多出來的一人負責墊後,玄誠道長則走在最前面領路。
謝池被分到和周佟一起,周佟先抬,謝池注意到周佟總是若有若無地在偷窺走在前面的那個女演員。
女演員叫朱曼,就是先前分乾糧時手抖的那個。
輪到謝池換班了抬棺材了,謝池剛要換下周佟,謝星闌主動道:「小池,我替你,到了喊你。」
語氣裡帶著點誘哄。
謝池一想就知道他還惦記那聲沒叫成的老公,不過男朋友這次似乎學會了先斬後奏,估摸著是先抬完了,轉過頭來逼他喊。
謝池忍笑,剛要再配合他一次,一抬頭,驚愕地發現陸聞已經替他抬起了棺材一角。
謝池:「……」他也好難。
「陸哥你真的犯不著這樣,我可以的,你剛輪完一班,趕緊去休息吧。」腦子裡哥哥徹底不說話了,似乎自閉了,謝池哭笑不得地要勸住陸聞。
陸聞不贊同地搖頭,語氣沒半點轉圜的餘地:「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省點體力,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謝池啞然失笑:「陸哥,我真的不柔弱,扛個棺材絕對沒問題,你真的不用這樣對我,我們才剛認識,這樣太——」
陸聞認真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強撐的,你我一個世界出來的,關照一下應該的,真沒事。」
謝池:「……」為什麼陸聞會對他有那麼多誤解。
[哇陸聞他也太會疼人了吧,隊友都能這麼疼,這要是有女朋友了可不得寵上天]
[你們沒發現他只對這個小哥哥獻殷勤嘛,同樣是隊友,人小瞎子都被晾在一邊呢]
[這個看臉的世界啊!]
[我決定破例關注下陸聞]
陸聞一根筋,總能自圓其說給他找台階下,謝池沒辦法,只能跟在他身邊:「那……謝謝陸哥了。」
陸聞:「舉手之勞。」
周佟打量二人的眼神有點奇怪。
謝池跟在隊伍後頭走,沉默片刻,努力繃緊嘴角:「哥哥,你是不是……」
「吃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已經得到了謝星闌堅決的否認:「沒有。」
謝池長「哦」了一聲,暗夜帝王要面子呢。
謝池解釋道:「哥哥,他只是一片好意,估計是看我長得文弱,又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想關照一下,他自己也這麼說了,他真對我挺好的,是個值得信賴一二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