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
上面都是它的口水。
手機的邊緣還有好多被它啃出來的痕跡,手機已經舊了,但他一直沒有換過。
“回來了?”歐陽景的聲音。
“回來了,今天上午到的。”他回,狗伸出爪子想要拿手機,他握住它的爪子,讓它不要動,舉止溫柔。
“出來麼?”
他低頭看了看這條狗,回:“不了,糰子受了傷。”
歐陽景沒說什麼,只是嗤笑,“我在你心裡還比不起一條狗了。”
厲弘深靜默未語。
歐陽景掛了電話。這時糰子忽然開始往他的懷裡擠,頭拼命的往下鑽,嗷嗚的叫著,厲弘深一抬頭,電視上正在放一頭獵豹朝著拍攝者的鏡頭慢慢逼近,那個眼神的震懾力,能讓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厲弘深拍著糰子的腦袋,“沒出息,隔著電視都害怕。”它膽子小,自小就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麼長進。
他只好換個台。
半個小時後,歐陽景來了,同時也帶來了很多吃的以及酒。
四年歐陽景越發的成熟,有些人隨著歲月的磨練會越來越寡淡,比如向盈盈,比如厲弘深。但有些人,除了神韻變得世故沉穩,其它一成不變。
他擺好飯菜,也特意給糰子準備了一份。
“向媽還好吧?”歐陽景問。
“挺好。”
“那就好,我不是聽說她給你介紹了一個知書達禮,落落大方的女朋友?”
厲弘深拿著酒杯,淺淺抿一口:“我已經打算,終生不娶。”所以要女朋友做什麼。
歐陽景靜了兩秒沒有說話,隨後又一笑,“行,尊重你的決定。”
厲弘深是偏執的人,更是難以打開自己心扉的人。他的情緒、他的喜怒哀樂在心裡是有一道只能進不能出的閘門,所以不顯山水,所以隱忍。
這種人說難聽點就是一根筋,喜歡自己折磨自己,只要動了真心喜歡一個人,就很難忘掉,會成為一種執念,侵入骨髓。
說好聽一點就是能控制自己,自律,潔身自好。
兩個人說到很晚,因為喝了酒,歐陽景也不用回去,在這裡睡下,就睡在沙發。厲弘深抱著糰子上樓,他已經到了微醺狀態,許久都沒有過酒,很久了。
進屋。
屋子裡那種能夠在一瞬間就鑽入到心坎的香氣又來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進過這間房……好多年過去,這種香味怎麼還在。
把糰子放在地上,開燈。
屋子裡的擺設和以前一點沒有變,那一件真絲睡衣在床頭,在摭灰布下露出一角來。
糰子窩在沙發,靜悄悄的看著這屋裡的一切,它在這裡呆過,它已經忘了。但主人在哪裡,它的家就在哪裡。
厲弘深去拿睡衣,打開柜子,裡面全是女人的衣服,整整一排乾乾淨淨。他目光一沉,下額抽動。
……
這一。夜,厲弘深在陽台呆了一。夜。
早上,下樓時,歐陽景還在睡。糰子嗖地一下竄到了歐陽景的身上,坐下,四十多斤,坐了歐陽景喘不過氣來,起來。一眼睜開就看到一張狗臉,氣得他想打人,不,打狗。
“死狗,天天被你主子慣的,滾下去。”
糰子像沒有聽到,很高傲,尾巴在他的臉上甩來甩去。歐陽景抱著它放到了沙發,要不是看在它受傷的份上,真想丟出去。
“一會兒我有一個會要開,幫我看一下它。”
厲弘深沒有在梵爵上班,但是現在的權力遠遠要比在梵爵上班強得多,任職L·long,簡稱Ll網際網路公司亞洲區總裁,蘭城有一個小分部。
“它要是咬我,我可是要還手的。”歐陽景道。
“不行。”
“……為什麼?它還真的比我重要?”
“無論你用什麼方法管它都行,但不能打它,不能傷害它。”
歐陽景:“……”
這狗混得真他。媽的好!
酒店。
上午十點,厲弘深從會議室里出來,這裡的公司沒有他的辦公室,所以這個會議就在酒店裡開。
從會議室到休息室,身後跟著這裡公司的經理。
“厲總,關於這個尋找插畫師為我們的公司以插畫的形式作為宣傳這件事,我們有幾家比較靠譜的公司,您看……”
“這種事就不需要我定奪,你看著辦。”
“好。”
“中午有個局,厲總……”
“中午我請客,你去安排。我還有事,就不參加。”厲弘深語氣淡漠,言行舉止有著在商場裡歷練出來的大氣,雖說平淡,可壓迫在一舉一動里。
“是。”經理虛虛的冒著汗,都說這個亞洲區的總裁難以相處,看來,還真是啊。
厲弘深沒有回家,今天一條都在這個酒店裡處理公事。家裡很多東西沒有收拾,也是不能住了。
尤其是在那個臥室里,空氣里是猝了毒的。下午讓歐陽景把糰子帶了過來,還是呆在他的身邊,比較放心。
……
一天後。
蘭城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凌晨的三點,機場依然是人來人往。
很多家屬來接機,也有很多獨身一人。其中就包括帶著帽子和口罩的女人,著一身乾淨利落的衣服,黑色的緊身褲子裹著她粗細得當的腿,筆直。
不算高,可身材比例好。一頭青絲自然而落,百褶的脖頸,勾勒著幾縷青絲,美的清新脫俗。
行李就是一個小小的箱子,一個隨身的包,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
抱了一個酒店的地址。坐在車上,她才把口罩給拿下來,舒了一口氣。
四年多的時間,她的包子臉已經有了成熟的味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透亮而從容。
司機把她看了又看,“小姐長的好面熟。”
“是麼?”她反問,聲音清脆好聽。
“幾年前這個城市有一個很紅的小女孩兒,有很多她的傳說。”
女人隨口一問,“有哪些傳說?”
“嗯,被逐出學校,被趕出豪門,和自己的親哥哥鬼混,流產,然後進精神病院,很多……”
活在網絡上的女人。
后座的女人紅唇一勾,帶著一點淺淡的笑意,對於這些話,她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原來……現在還有這種話?”幾年了,依然被人記得這麼清楚。
“是的。年輕人嘛,瘋狂很正常。就是沒有把握好這個度,硬生生的毀了自己。”
車裡沒有人出聲,很寂靜。女人看向窗外,兩眼黝黑有神,不怒不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姐你是哪個女孩兒嗎?”司機問。
女人沒有回答他,司機也沒有在問。
一直到酒店,女孩兒下車,付錢時,臉上揚起了笑容,“師傅,我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女孩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