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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鋮側身為他拉好安全帶,問:「累了?」
苗青羽點點頭,薛鋮看不出異樣,把外套蓋在他身上,讓他休息。
苗青羽心裡苦澀,不管他掩藏得怎麼完美,無法欺騙自己的是,他希望薛鋮能看出他的心事,而不是放他一個人在旁邊猜測。
更可笑的是,薛鋮已經給了他保證,感到不安的人,只有他自己。
「明天有工作嗎。」
苗青羽點頭:「拍一個新GG。」
「怎麼不提前說。」
面對薛鋮冷靜的態度,苗青羽難免生出一些惡意的念頭。他想如果對方足夠關心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留心的問一句。
「今天休息,沒那麼累。」他再閉眼,垂落的眼睫很好遮掩情緒,途中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
車駛進車庫停放,薛鋮默默看著熟睡的愛人,五分鐘後才低聲叫他。苗青羽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漂亮的鳳眼眯成一條縫。
「到家了?」
薛鋮乾脆把車裡的燈關掉,好讓他的眼睛沒那麼難受。
「能下車嗎。」
苗青羽正準備抬腿,一個念頭快速從他腦海閃過。
「我……」他注視著薛鋮的眼睛欲言又止。
薛鋮果然如他所料:「怎麼了。」
苗青羽撒謊了:「腿麻,不方便動。」
所幸薛鋮雖然死板,還不是根木頭,遲疑了幾秒,很快領會到他的意思。
「起來,我背你上去。」說這話時,薛鋮已經在松他的領帶了。
印象里苗青羽很少會和他這樣……撒嬌。
應該是撒嬌沒錯,愛人性格溫順,乖巧體貼,很少主動要求薛鋮去做些什麼。他現在開始著手肖家的官司,忙起來每天都顧不上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交由對方處理。對苗青羽,薛鋮說不心懷歉意事不可能的。
電梯只有他們兩人,薛鋮透過眼前的鏡子和苗青羽對視:「抱歉,等忙過這個官司,我休個假期陪你。」
態度算有幾分誠懇,苗青羽收緊繞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下巴貼近他的耳朵。
他喜歡和薛鋮親密的靠近,這份來之不易地親密互動他十分珍惜。說話這會兒差點沒貼在薛鋮耳朵上說了。
他問:「那這周末還回家看爸媽嗎?」
苗家兩長輩惦念他們,無論如何都該回去看看。電梯抵達樓層,薛鋮微微收起攬著苗青羽大腿的的手臂,頭偏側著一點。
「上午過去,下午也許要回來。」
「沒關係,爸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薛鋮目光幾分柔和,自幼起他就是個家庭幸福缺失的人,苗家雖然勢大,卻從不和人擺譜。當年他和苗青羽相識不到一年決定結婚,親朋好友驚訝於他的速度,更甚至於有人懷疑苗青羽會不會不靠譜。
畢竟這些家庭出來的孩子,大部□□上多多少少都有點被慣出毛病,苗青羽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結婚對年輕人而言,是件長久的事,它意味著要為彼此為家庭背負一生的責任,很顯然那會兒的苗青羽還沒具備足夠的閱歷與成熟。
薛鋮說:「你可以多留幾天陪爸媽。」
苗青羽笑著打趣:「他們都不樂意看到我,想見的人只有你。」
薛鋮不認同:「你很好。」
『你很好』馬上讓苗青羽欣喜到忘了形,一句我那麼好你愛我嗎就要脫口而出,他無聲嘆氣,既抱有期待,更害怕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而失落。
你愛我嗎,這個俗套又被情侶間頻繁提及的問題,苗青羽早在結婚那年問過。
薛鋮當時的反應刻在他腦海里記得清清楚楚,具體細緻到對方眼神的波動,薛鋮的反應就是沒反應。
沉默等同於認可,而有的時候沉默同樣是在無聲婉拒。苗青羽至今都沒弄明白薛鋮的意思,便沒有再問的勇氣。
對他來說現在就是要抓住一切擁有的,他不希望肖拂的再度回歸改變他們的相處方式。
苗青羽做夢了,夢裡湧進很多亂七八的東西,天不亮,薛鋮看著囈語不停的愛人,眉頭浮現出一道痕。
苗青羽叫著肖拂的名字。
他起身走進浴室,望進鏡子裡的自己,漆黑的眼瞳閃爍,閉上再睜開,剩下一片清明。
苗青羽沒睡安穩,丘比特和他乖乖窩在柔軟的沙發里,體貼地沒鬧騰他。
他揉弄微紅的鼻子,眼睛笑彎彎:「今天那麼體貼爸爸啦。」
薛鋮端著煎好的荷包蛋上桌,特意看向他,問:「感冒了?」
「有點兒。」苗青羽陸續打了幾個噴嚏,他有鼻炎,偶爾挑著時候犯。擦乾淨鼻子,眼角濕潤,嗓音嗡嗡悶悶的,精氣神沒了大半。
薛鋮探出掌心落在他柔軟的發頂:「我給你找藥。」
「別。」一聽吃藥,苗青羽急忙抬頭,泛紅濕潤的眼睛努力睜大,「讓它自己恢復,不吃藥……」
薛鋮眼神一絲波動:「這麼大的人還怕吃藥。」
苗青羽沒吱聲,悶聲說:「吃完送我去GG拍攝現場。」
至於為什麼不想吃藥,他總不能告訴薛鋮。
拍攝場地提早有人安排搭建,工作人員穿梭而過各自忙著手裡的活兒。休息棚里,修尼老媽子一樣碎碎念,抱怨他不愛惜身體。
他用紙巾捂著鼻子,忽然問:「鼻子好像很紅,影響上鏡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