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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麼巧正好和傳說中的學神一個考場也。”
“那個女生真的是學霸?我看貼吧里傳的沸沸揚揚的,也沒什麼特別的嘛,看起來就是普通人啊,長得還怪好看的。”
有幾個女生小聲說著,甚至林棗前後桌的人還試圖搭訕,企圖向她偷看答案。
“嘿學神,我是十班的李玉林,你真能考滿分嗎?一會能不能勻兩分給我啊?求你了,我就差這兩分及格……”
林棗撐著腦袋發呆,越臨近考試,她反而越疑惑了。
在別人眼中,多一分少一分似乎不是那麼要命的事;年級第一、年級第二都是牛的不得了的位置。
被人騙了、被傷害了,破口大罵幾句似乎就能過去了,不必記著難受自己。
林棗下意識轉著筆,大腦里的思緒卻如理不開的麻繩。
她要考幾分呢?
在被“考第幾名”這個想法徹底淹沒之前,監考老師進來了,每個考場都是一男一女兩位老師,他們這個教室的兩人林棗不認識,應該是其他班的。
“完蛋……遇到了四大天王里的兩個……”
“吾命休矣。”
“大家把書包都拿上來,桌洞一律清空。”這位女老師很嚴厲,戴著副很厚的金絲眼鏡,細細盯著每個人看,好像要在臉上看出朵花來,有點類似對犯人的刑/訊逼/供。
林棗沒帶包,她看著零散幾個人上去放了東西,不遠處趙宇慘白著張小臉,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兩隻手似小學生坐姿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門考的是數學,傳說中支配高中三年大部分學生的難度擔當、恐懼擔當。
試卷一發下來,班裡傳來小聲的嘆息,然後就是窸窸窣窣連貫的計算聲。
孫青桌面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塊橡皮,一根2B鉛筆,兩根黑水筆和一張白草稿紙。
他低頭默念了句什麼,好像是對天上的考神祈禱,然後雙目圓睜,猛地翻過試卷看起來,右手下筆如有神,刷刷刷不停地列出公式。
孫大頭在全身心投入做題中的時候是聽不到外界在說什麼做什麼的,他覺得一張考卷像是一個謎題,裡頭藏著一位又一位神仙老人,興許哪天自己一頓悟,就也成了考神。
考試的時候,雖然彼此不能說話,不允許抬頭亂看,但大部分學生什麼進度還是普遍可以觀察的。
選擇題填在答題卡上,填空和大題做在試卷上,如果出現大面積翻頁的聲音,那就是落後旁人了。
孫青剛把最後一道選擇題算出來,忽然安安靜靜的考場裡傳來翻頁聲,聽紙質,好像是把答題卡壓到考卷下的動靜。
班長心思敏感,他莫名其妙就警覺起來,克制不住回頭想看看是誰的渴望,孫大頭斜了斜眼——發現斜對角的林棗,已經在寫大題了。
她、她都不用思考的嗎???
“那個學生,你幹什麼呢?”講台上女老師忽然出聲,孫青猛地回過頭趴在桌上,一動都不敢動,他腦袋上冷汗唰的下來。
他正打算解釋,見那女老師走下來,經過自己身邊,停在了後面三排過道里。
“你把手拿開。”人稱四大天王之一的滅絕天王女老師叉腰走到趙宇跟前,“讓我看看你的桌子。”
趙宇一愣,僵在座位上不動彈了,幾乎全班的演算聲都靜止了片刻。
考場作弊,當場被抓到會被處以怎樣的極刑,大家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了,林棗側頭看了眼,莫名有點擔心。
趙宇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看到前桌七班的同夥低著頭裝鴕鳥,而身邊站著的滅絕臉色已經由白變青了,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慢慢挪開了鋪在桌上的卷子。
乾淨的桌面上拿水筆寫了幾排小字,似乎是數學公式,那老師推了推眼鏡湊近了看,但是結果比較意外。
那根本不是什麼數學作弊的小抄,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急急如律令,歷屆考神附體來。
還有一行:南無阿彌陀佛,讓我考試及格。
非常原始而樸素的訴求了。
滅絕天王笑不出來,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趙宇嘿嘿笑了:“臨時抱佛腳不夠,乾脆再抱一個太上老君的,兩個總有能中的吧。”
女老師懶得搭理他,轉身蹬蹬蹬又回到了講台上坐著,眼睛雷達似的觀察全班。
這一個中間的小插曲頂多是讓個別學生笑了笑,大部分人都還在專心做題。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孫青還在繼續和大題做鬥爭,一般數學卷子最後兩題是默認給優等生的分數,誰能解出來最後一小問,數學老師都會輔以欣慰的微笑的。
孫青一直都不服輸,雖然他做不出來,但他努力啊。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吧,3號考場的男老師已經到班級門口去抽菸了,滅絕打了個哈欠,忽然見中間一女生站了起來,把卷子翻了個面就走了過來。
“你做完了?還有40分鐘呢。”她有點不可置信,反覆確認,“提交了也就不能再回去做了,你想好。”
林棗點點頭:“是的老師,我做完了。”
她語氣肯定,然後無視身後整個考場人的目光,快步走出了教室。
因為她實在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