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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義正辭嚴地向吳勁表態:「吳總,任總在離開前徵詢過我的意見的,是我主動提出讓楚千淼接任他的位子。她比我更適合做負責人,雖然她是女人,又年輕,但她比我聰明、有魄力、業務能力也比我強。吳總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年輕漂亮女人不能升職當官嗎?只要有能力,女人男人誰都可以是領導,我們不能因為固有的職場性別歧視就覺得楚千淼當負責人不合適。我們部門所有人一致認為,她最合適!」
最終,升任楚千淼為項目一部負責人的決定,由總部董事長和二把手寧總一起拍板批示。
楚千淼從原來的辦公室搬進了任炎曾經用過的辦公室。
她坐在曾經盛著任炎的皮椅里,環視著這間辦公室。氣派,莊嚴,熟悉又陌生。
她變成了董事總經理,擁有了獨立辦公室。在二十八歲這一年,在和他一起工作的第五年,她到了他的位置。
她從皮椅里起身,繞過辦公桌前,又到皮椅對面的椅子裡坐下。她看著空空的皮椅。以前她總坐在這,向對面的他匯報工作。
以後這間屋子裡再也沒有他了。
她霍地起身,走到窗口去。
窗外是北京春末夏初的天空,不怎麼藍,烏突突的,一種沉悶憂鬱的顏色。
好像她此刻心情的顏色。
她仰頭看著窗外的天。她想她會好好守護好這個部門的,一定。
楚千淼變成部門負責人的三天後,三個消息接踵而至。
秦謙宇到她的辦公室來,表情凝重,聲音痛惜,對她說:「千淼,任總他註銷保代資格了。」
楚千淼覺得像有道悶雷響在耳朵里。
——他是想從此徹底離開投行了嗎?再也不做這些上市重組併購增發的項目了嗎?
所以這就是他說的繞路,不卡著?
她問秦謙宇:「任總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這回換秦謙宇看著她一愣:「你和任總,你們之間怎麼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楚千淼又愣了愣。
她的心微微一疼。
想不到有一天,他的消息全世界人都知道,而她需要去從全世界人那裡去知道。
秦謙宇隨後告訴她第二個消息。
「任總被周瀚海高薪聘去瀚海家紡做了副總,專門幫周瀚海周總打理資本方面的事務。」
聽到這個消息,楚千淼心裡還是欣慰了些的。這個路繞得有一點好。
周瀚海是個有擔當有原則也講義氣的男人,任炎到他那裡,應該會受到足夠的禮遇和尊重。或許他待在企業要比待在投行強。他為項目、為部門手下扛了那麼多年壓力和風險,他也是時候卸下這些擔子,換種工作釋放一下了。
「第三個消息,」秦謙宇說,「記得崔西傑吧?他從我們部門離開之後,一直也沒能註冊上保代,後來乾脆不干投行去做了投資。去年年底他進了鷹吉資本,前兩天他被鷹吉資本開掉了。知道為什麼嗎?」
楚千淼心裡已經隱隱知道了答案:「為什麼?」
「是他從鷹吉資本內部找到了力涯上市後依然存在代持和對賭協議的證據。他對任總讓他辭職懷恨在心,是他舉報了任總。但這事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畢竟對賭協議的簽約雙方是力涯和鷹吉資本,鷹吉資本也跟著受了牽連,上層因此震怒,直接把他開了。」
楚千淼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握成了拳。
秦謙宇告訴她:「別激動,我和外面的哥幾個已經替任總出氣了。」
楚千淼挑眉。
秦謙宇:「我們幾個挑了個監控拍不到的適當時機,套他麻袋狠揍了他一頓。」
楚千淼想拍手叫好。
「怎麼沒叫我一起?」踢打賤人,人人有責。
「太血腥了,你還是美美的當我們的負責人就好。」秦謙宇說。
「但有件事很奇怪,」秦謙宇微皺起眉,「我們修理崔西傑的時候,他說他挨打也不後悔舉報任總,但他這回也是著了別人的道了,本來我想再問問這話什麼意思,但那時候有人來了,我們就撤了。後來我怎麼也想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千淼,你腦子靈光,你能想明白嗎?是有其他人也要害咱們任總嗎?」
楚千淼讓秦謙宇先回去吧,她好好想想。
秦謙宇出門的時候她就想明白了。
那個讓崔西傑著了道的人,應該是譚深。
他是當初負責解決對賭協議的直接負責人。如果私下裡還有份對賭協議繼續存在,那他一定是最直接的經手人。他和錢四季經常打交道,不難從錢四季那裡套出私下還存在股份代持的事,也許錢四季跟他喝多時吹牛說漏了嘴:我們力涯在當地,那可是很有門路的,我們在政府里有人給開綠燈。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幫力涯嗎?因為我答應給他股份。
這樣譚深手裡就握有了力涯兩項違規證據。
他和任炎爆發了一場爭吵和打鬥。他對任炎懷恨在心。他找機會想報復任炎。但他不能自己把對賭協議舉報上去,那樣被鷹吉資本懲罰的人就是他了。
恰巧他在公司里看到了崔西傑,他們以前在力涯項目上見過面。
他知道崔西傑也恨任炎恨得要死,要不是任炎,崔西傑現在已經是風光保代了。
於是他故意把力涯私下存在代持和存在對賭協議的證據留有線索,讓崔西傑發現。